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监控室並不难找,就在地下1层的角落。
背对而坐的高大身影,屏幕映射的光亮朦朧。
哪怕门开,男人也未动分毫,完全无法猜测出男人的情绪。
寒瑾站在门口,含笑的眼温柔:“秦裕,我想你了,跟我上楼好么?”
那声音轻柔,带著安抚,也带了丝蛊惑。
秦裕没动,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小点倒吸了口气:“大、大、大人,你快看屋子其他地方,天啊,好可怕,嚶嚶,嚇死宝宝了”
“什么?”,寒瑾顺势看过去,隨后便是沉默。
各种各样的標本,不局限於动物,也不局限於完整。
但凡是个正常人,又不是从事这种工作的,看到这些绝对会胆寒。
而其中有一块地方全是他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
普通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未著寸缕的。
寒瑾终於知道秦裕为什么没动,就是故意让他发现这些。
像是在等待审判,也可以说,在等待审判他。
危险的气息蔓延,寒瑾毫不怀疑,如果他做出错误的决定,秦裕会杀了他。
不是秦裕想杀他,秦裕只是病了。
他都能想像到,如果他真的死了,秦裕也会活不下去。
微微的嘆息声在寂静中迴荡,寒瑾一步步走过去,站到侧面,伸出手。
“我醒来就没看到你,知道我多想你么?跟我出去吧”
秦裕终於有了动作,转头,昏暗的眸子紧紧盯著他,似乎是想看出什么,又似乎怕看出什么。
门外的光透过来,笼罩在寒瑾身上,像是来救赎他的天使。
幼稚的想法,却让他那颗冷掉的心剧烈跳动。
“好”,乾涩的嗓音在渴望拯救。
寒瑾一把拽住他的手,用力將人拉起来,整个人抱了上去。
“我刚刚为了找你,走了好久好久,腿疼,你抱我出去”
秦裕听话的將他抱起,视线不愿从他脸上离开,一步步缓慢往外走。
与门外一线之隔时,他停了下来。
“宝宝,不怕么?那些东西,不怕么?”
“怕”,察觉到抱著自己的手正在缩紧,寒瑾亲了亲他的下顎。
“可我不怕你,秦裕,做解剖实验的医生不会一直单身,怕那些东西和不怕你,並不衝突,
我知道,你想让我了解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偷拍和掌控欲,你怕我因此而离开,
可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的一切么,
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我喜欢你的占有,喜欢你密目透风的监视,这会让我直白的感受到你的在乎,我才会有安全感,
秦裕,你和我,本就是互补的,
如果还怕我离开,你可以永远將我关在这座庄园,我保证,到死都陪著你”
其实寒瑾也没想到,车祸时的情绪变化能让秦裕病情严重到这种程度。
他不觉得那是主要原因,最多算是诱因。
或许,过去的四个月里,秦裕的病症只是表面好了,那份不安一直存在。
不管有再多的理由,都是他错了,他该负责。
谁让这份畸形的爱,是他纵容下才越来越浓烈的呢。
秦裕表情不住变换,相信与不相信在心底挣扎。
最终,他还是抱著寒瑾离开了那间屋子,回到臥室,將人压在床上。
他说过,他会越来越了解他,了解到他离不开他。
寒瑾的配合让他越发疯狂,也让那份一直瀰漫的危险渐渐消失。
偏执型人格障碍治疗並不容易,痊癒的比例低,復发的概率又极高。
每一次復发,病症都將越来越严重。 寒瑾不想秦裕出事,是真的没打算再离开,反正那四个月他也玩够了。
他们居住的庄园不算特別大,但也不是一个人能打理的。
那些人並不住在庄园,而是住在小岛上另一个地方,那天秦裕是故意將所有人支开。
或许是得到过警告,所有人看到寒瑾都会立马走开,更別说交谈了。
寒瑾不在意,也没想打听什么。
秦裕不让他联繫外界,他就看电视,打单机游戏,吃各种现做的美食,和秦裕腻歪腻歪,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
最起码,比他曾经的万年舒坦太多。
第一年,秦裕寸步不离,总觉得他是在装乖巧,一有机会就会逃走。
第三年,秦裕放下了戒心,已经不再限制他用电子设备。
第五年,秦裕终於確定他不会离开,带他离开了小岛。
寒瑾看著面前的监狱,实在是没想到,离开后的第一站居然是这里。
“你这是想带我去见谁?”
秦裕闪过一抹狠厉:“伤害过你的人”
周季恆?还是
寒瑾恍然想起当初的车祸,后来他並没有追问。
他看到了那个司机是安雨,当时没死在车祸上。
以他对秦裕的了解,安雨死了是解脱,要是到现在都活著,还不一定被折磨成什么样。
“是去看安雨?”
秦裕拉著他往里走:“不止,那场车祸是周家反扑,涉及了四个人,其中包括你那个弟弟”
“苏扬?”
“嗯,安雨和苏扬都在周家的设计下染上了毒癮,要不是我当时走的快,在安雨失败后,苏扬会继续行动,你生父也在监狱,想见么?”
“他怎么进去的?”
“杀人,你生母被他杀了”
“?!!”
那微微惊讶的愣神样让秦裕想亲,手指轻捻,忍下了那股衝动。
“不是故意杀人,你生父喝醉后,与你生母產生衝突,失手將人杀害,就是苏扬进去之后的事”
如此走向,实在是一言难尽。
寒瑾大概能想像出,苏扬不上学后,苏家的鸡飞狗跳。
监狱里不用担心没钱,再怎么样都饿不著,从另一方面来讲,好像还算是一个好的出路。
“那就去看看吧,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
秦裕早就安排好一切,带著他来到探监室。
隔著玻璃,第一个见到的是安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戒毒,安雨瘦到皮包骨,一条腿被截肢,哪还有半点曾经的俊秀。
当看到寒瑾的时候,本死寂的眸子被怨恨替代,手死死攥紧才没做出过激的举动。
“苏寒瑾!!”
五年了,每日每夜的痛苦折磨,都让他的恨意越来越深。
可除了在背地里诅咒,他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再见,他人不人鬼不鬼,苏寒瑾却光鲜亮丽,他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本来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颤抖著拿起电话,死死盯著对面,满肚子的咒骂蓄势待发。
寒瑾抬手放在电话上,在对方越瞪越大的眼睛中,又將手收了回来。
“看过就行了,我跟他无话可说”
安雨目眥欲裂,喷怒拍桌,嘴张张合合,想也知道骂的有多脏。
看守的人立刻上去將人制服,得到命令,將挣扎的人押走。
寒瑾好心情的摆摆手,无声吐出四个字:“再也不见”
安雨被判25年,等再出来的时候,样貌不在,与社会脱节,无亲人帮衬,后半生註定悽苦。
这也是秦裕没让他判无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