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三个外国警察分别是斯特朗、英佩逊、阿姆。
这名字跟他在梦中黑水部落中听到的一模一样,但人却完全不一样。
这些外国警察全部长着西方人的脸,哪有猫脸帮四人组的半分影子?!
尤其是坎特,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金发碧眼高鼻,脸廓棱角分明,跟猫太师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充满喜感的圆形猫脸相比,一点也联系不起来。
难道梦境机制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猪猪心里清楚,他的梦境跟他的量子眼一般,有一种特别的功能。
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量子梦”。通过量子机制,在不同的时空中传递信息,却以“梦”的形式。
那四个警察的形象是信息传输出错,还是有更高级的“玩家”修改了信息?如果真有这种玩家,但愿他是友非敌!
猪猪正思绪联翩之时,冯高胜介绍到了他,“这位是朱紫远先生,青色螳螂公司ceo,卓越的青年企业家。”
“很高兴见到你!”坎特很有风度地伸手跟猪猪握了握,“你看起来这么熟悉,没准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叫‘一见如故’!”猪猪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一见如故’,第一次看见,就好象以前熟悉的一样?!”没想到坎特对中国文化竟有很深的了解。
坎特告诉冯高胜,他们有重要的信息跟他交流,他又以西方人特有的直率问冯高胜,要不要请猪猪回避。
冯高胜脑子飞速运转着,他自忖自己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又隐隐猜测这事没准跟那水晶球有些许联系,而猪猪现在实际上已成为他的重要顾问,因此,让他一道参与更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坎特单刀直入地说道,“我们想弄清楚冯先生跟恐怖组织泰格游击队有什么关联?”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坎特局长!”卢警官清了清嗓子,“也许冯先生在商战中偶尔略微失了尺度,但他是个声誉卓着的金融家,他没必要也不大可能与恐怖组织有关联。”
冯高胜对卢警官投以感激的一瞥,没想到这个之前怀疑他的保安主任的“小警察”在关键时期倒替自己说了几句好话。但他性格沉稳,并不急于辩驳,而是静静地等着,且看坎特说出些什么内容来。
“请别激动!关联是个中性词!”坎特双手作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冯先生,我们最近发现恐怖组织泰格游击队的经费猛增。”
“你是怀疑我资助了泰格游击队?”冯高胜淡淡地问。
“泰格游击队的确受到了资助。”坎特犀利的眼神直视着冯高胜,“我们查到一条复杂的资金链路,最终查到了一家叫‘流体’的私募基金。它是通过虚假的关联交易,把资金大量地输送到泰格游击队去。这也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流体’跟我有关联?”冯高胜终于听出了点头绪。
“正是!”坎特一点也不含蓄。
“这家私募基金我根本不知道,更不可能与它有资金来往!”冯高胜平静地看了看坎特,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不难查证的。”
“没错,你们没有与流体有资金来往。”坎特明确承认,“但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在量化交易上,流体与启蒙运动的交易风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坎特说完拿出了两份交易记录,“这是我们经向纽约地方法院申请,向纳斯达克调取的前一天的交易记录片断,你看看。”
冯高胜接过二份交易记录,分别是启蒙运动和流体的,一看之下,也不禁变了脸色,流体除了资金额度较小之外,交易的股票和比例与启蒙运动没有两样。
“你们是不是共享了交易程序?”坎特的目光犀利起来。
“你觉得可能吗?”冯高胜反问。
坎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每一家对冲基金都有独特的市场判断和交易策略,这些都渗透在交易程序上,尤其是在高频交易程序。启蒙运动作为行业佼佼者,交易程序作为内核商业机密,决不可能与别人共享。”猪猪代替冯高胜解释着。
“朱先生说得非常有道理!”坎特点点头,“但那种结果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很简单!”猪猪停顿了三秒,“启蒙运动的交易程序被盗取了,高先生是受害者。”
“可他们为什么选高先生呢?”坎特紧追不舍。
猪猪斟酌着如何传递梦中的信息,想了五秒,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叫树大招风!我大胆猜测,正因为冯先生是这个行业独一无二的存在,除了盗取他的交易程序可以很快地获利之外,还可以掩饰更大的阴谋。”
“更大的阴谋?!”坎特顿时来了精神。
“我是局外人,但我可以给你做个思想实验。”猪猪突然心头一怔,“思想实验”,这个词似乎是失忆后第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难道失忆前是常做的?!
“好啊!”坎特带着催促的语调。
“泰格游击队既然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一定有它的稳定的资金来源。很难想象它现在才想起成立一个流体基金,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候成立呢?
“假设泰格游击队很早之前就暗自成立了基金,而你们又没发现,只能说明这次流体基金的破绽是他们故意露给你们的。
“如果确实有家隐蔽的基金,我们姑且叫它x基金,它这样做,一定有更深层的目的。
“当你们把精力全放在流体与启蒙运动的关系调查上时,那家x基金可能策划更大的阴谋。”
猪猪隐晦地传达了梦境中的部分信息,然后停了下来,观察着坎特的反应。
没想到坎特竟然听得非常认真,蓝眼睛放着专注的光芒,见猪猪停了下来,催问道,“怎么,不说下去了?那你认为更大的阴谋会是什么?”
“恐怖组织是不是以搞破坏为达成目的的重要手段的?”猪猪问道。
“不言而喻!”中国通坎特用了句成语。
“换了你是恐怖组织,如果既能搞破坏,又能赚到大钱,这样的买卖你干不干?”猪猪又反问。
“换谁都干!”坎特快速回答,“可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买卖?”
“在资本市场上,最快赚钱的方式是什么?”猪猪突然问了另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坎特摇摇头,这个他还真没有深入地研究过。
“提前预知一个确定性事件,然后利用信息差牟利。”猪猪这阵子金融知识进阶极快。
“你是说,他们会利用搞破坏产生市场利空,然后提前布局,做空获利?”坎特终于明白过来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x基金,我就会充分利用与泰格的特殊关系,策划一个完美的赚钱计划,而这个计划又让你们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猪猪做足了措辞,又进一步“假设”道:
“我会让泰格把一颗原子弹埋在异域黑水西区的油田之下,至少三十米。在未来,比如二十九天后,把它引爆。
“在此之前,我会大量地买入做空期货、期权。因为现在全球经济形势蒸蒸日上,很少有人会看空,所以提前布置做空成本极低。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作为x基金负责人的我,不能让你们注意到我。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把你们的注意力有效地引开。
“流体基金的设立和与泰格明目张胆的交互,正是出于这个目的。通过盗取冯先生的交易程序,一方面的确可以赚点小钱,这是与那个大计划相比而言的,但更重要的是,可以把你们诱入歧途,而且,我还可以顺手打击老对手启蒙运动。
“这个计划如此完美,我可以给它起个漂亮的代号,‘地狱公主’。
“思想实验全部结束!以上是梦境!”
猪猪说得脸色一阵潮红,竟忍不住喘气。他说“梦境”其实是客观叙述,可是,在别人看来,这仅仅是他在强调“思想实验”的这种假设性质而已。
冯高胜起初觉得猪猪的想象力天马行空,渐渐地觉得有几分道理,最后竟暗暗疑惧起来:猪猪说的x基金不就是老虎基金吗?!
至于坎特这四个外国警察,竟听得一脸震惊,互相用眼神交流意见。
“如果朱先生不是恐怖组织的成员,那就请做我们的顾问。”坎特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卢警官也对猪猪大胆的假设、严密的逻辑所折服,他对坎特说道,“你们可以有针对性地查一查,至少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不,老同学,朱先生这极其具有想象力的假设,看似不可能,但其实很有可能。”坎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坎特心里暗暗盘算,卢警官是他来中国留学时大学里的同学,又是警察身份,完全可以信任。冯高胜和朱紫远这两个人,大概率与恐怖组织不会有关系。就算真有联系,那个消息放出去对他们也没有一点损害,因为,恐怖组织已经知道了。反过来,还可以观察冯高胜与朱紫远的反应,借机探寻些蛛丝马迹。
考虑停当,坎特又说道,“因为,某国发生了可疑的浓缩铀失窃事件,纯度是造原子弹级别的。”
坎特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冯高胜和猪猪的反应,冯高胜明显惊讶,猪猪则波澜不起。
猪猪的手机又响起了,是柴芳菲打来的,他把它按掉,但随即柴发了一条信息,说是迟早回去,商量要事。
坎特见此,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交易程序既然这么重要,流体基金是如何偷去的?”
冯高胜与猪猪互相看了看,尤豫着要不要说起水晶球的故事。
但坎特没有深究下去,“你们仔细查一查,也许有内鬼。今天交流到这里。我们会在星海市停驻一段时间,有什么线索及时跟我们联系。”
坎特掏出二张名片交给了冯高胜和猪猪,然后与其他警察一道,离开了。
“小朱,没想到今天碰巧叫你过来,倒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冯高胜委婉地表达着感谢,“那个水晶球,现在我们怎么处理?”
猪猪想了想,“先暂时不告诉坎特那边吧,跟他们说了,这个就不归我们了。我们先自行研究一阵子吧。”
猪猪回到新智公司,柴芳菲正焦急地等着他。
“市场监管局那边有什么消息?”猪猪率先问道。
“他们已作了反馈,说是飞虫网赠送的恬悦和初恋之吻这两款香水,全部购自终端市场。”柴芳菲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买我们的东西免费送人,这个不是有利于我们么?”猪猪奇道。
“我也想不透,这是为了什么?!”柴芳菲还是有隐隐的忧虑,“但我十分清楚地知道,娄吉圆决不会做什么好事!”
“姑且密切关注着,一有出格的举动,我们马上采取措施。”猪猪苦笑着。
“还有一件事。”柴芳菲说道,“原来主管飞虫网的是程小枝,但在姜泗被杀那天,改换成了娄吉圆。”
“原来是蓄谋已久,这奸贼!”猪猪低声骂道,也不知道奸贼骂的是程还是楼,或者兼而有之。
“娄吉圆这是想做切割,生怕对程小枝的调查蔓延到飞虫和她身上。”柴芳菲心似明镜似的。
猪猪也把在冯高胜处发生的事告诉了柴芳菲。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连冯叔叔都有人惦记。
”柴芳菲轻轻地感叹着。停了一会,又说,“自你来后,新智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总的来说,不但化险为夷,而且更上一层楼了。为表庆祝,晚上我请你。”
华灯初上,柴芳菲换了一套红色的晚礼服,胸口又挂了一条银色的项炼。
猪猪揉了揉眼,那条项炼竟是莫比乌斯环的型状。
难道自己竟又来到了梦中的莫比乌斯城?!
“银银!”
猪猪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银银是谁?”柴芳菲嫣然一笑。
猪猪这才回过神来,“你这副打扮,象极了我的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怎么跟你的宠物狗名字一样。”柴芳菲揶揄着,“她现在在哪里?”
猪猪摇了摇头,“在梦中!”
未来感十足的跑车象一阵旋风般地驰出了新智大楼地落车库。
晚风中留下淡淡的“初恋之吻”。
路的转角处,一个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黑色礼帽,鼻子上缠着一条黑色丝带、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神秘人,看着渐行远去的未来派跑车,轻轻地感叹:
“历史,终于重新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