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华灯初起,城市在暗影中越发璀灿。
王妙算和猫太师父子告辞后,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了。
猪猪还沉浸在巨大的反差之中,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古怪精灵的朋克女孩,完全不是来自底层世界的人,他的出身竟是那般高贵。
他又自责自己真是猪脑,那么多的异常现象,他为什么感知不到?特别是,在一日之内能找到上市公司的两个职位,其中一个还是总经理秘书,如果没有特殊的高层人脉关系,怎么可能?而办公室主任祝娟显然层级还不到。
“你在想什么?”柴芳菲微笑着问道。
现在她的心情相当不错,今天一天,虽然节奏紧张曲折,甚至是惊险万分,但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公司董事会顺利地批准了定向增发的方案,欣欣的绑架案虽然被那个卢警官怀疑为自己的自导自演,但毕竟还是安全找到,顺利还帮助了那个叫猫太师的底层人士,更让人高兴的是,她让她的老爹给接走了,从此她不用担心她的那些火烛郎当的事情了。
与王妙算的交往是意外收获,看来,与飞虫公司那种不择手段的对手周旋,王妙算的力量可以极大的弥补自身的不足。
最让人高兴的,却是收获了猪猪。此人虽然过往经历未明,但本质优异、潜力异常,而且又有着某种特殊的本事。这种遇见真是缘份使然。
“晚上你陪我去吃顿饭!”柴芳菲笑盈盈地说道。
猪猪还想着欣欣给他发的信息,婉拒道,“这几天不太平,我们还是低调蛰伏的好。”
“可是这个宴会我是不能推却的,因为对公司的生存关系也重大。”柴芳菲有点神秘地说道。
“那么我送你到那个地方,等宴会结束时我再来接你。”猪猪满脑子想着去那个蓝天一品八号。
“不行,我们得一起去!”柴芳菲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因为,你现在还是我的保镖了!”
猪猪想告诉柴芳菲欣欣的信息,但又忍住了,这多半又是她的恶作剧,她已经被她的老爸带走了,还会有什么危险呢?!
猪猪已从王妙算处获得了一件特殊的背心,当受到攻击时,接触背心的部位会产生一股电流反击攻击者,又被猫太师送了一把他视若珍宝的激光匕首,而且,王妙算还承诺,此后他会定期教授猪猪一套鹰爪功,以提高他的肢体攻击能力。
柴芳菲载着猪猪驱车开过繁华的闹市区,来到了一处环境优雅、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
等下得车来,猪猪竟有一种恍惚朦胧感,蓝天一品八号别墅!
时间正好是六点十八分。
客厅里,“朋克女孩”欣欣赫然等在那里。
除了欣欣外,冯高胜和另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也坐在客厅里,“精干青年”铁戈则在一旁侍立着。
“怎么样,没想到吧?这是我的家!”欣欣又捉弄了一回猪猪。
猪猪再怎么不敏感,也已经猜到了。那天,她不但从这里“借”出三万元的钱,而且此后他们还在这里住了一夜,除了自己的家里,还有什么地方能这么来去自如的?!
“两位来了,很好,今天晚上,在寒舍简单地搞个家宴,以感谢你们对欣欣的帮助。”冯高胜起身欢迎着,“小朱,我没你的手机号,因此让欣欣邀请了,还告诉了小柴。”
“这位是我的家属,刚从欧洲钢琴巡演回来,你们叫他刘阿姨好了!”冯高胜介绍着。
猪猪和柴芳菲赶紧问好。
“这次我回来,发现欣欣这孩子比以前快乐了不少,看样子是你们的原因!”刘阿姨当然问过冯高胜,知道宝贝女儿新结交了一个朋友,期间也闹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趁着这次女儿有惊无险地回来,她便促动冯高胜办了这次家宴,想趁此机会看看对方是何许神圣。
而冯高胜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对猪猪留下了特殊的印象,除了他对金融有一些敏锐的直觉外,他对四维空间的钻牛角尖劲也异乎寻常,眼光独到的他总认为猪猪身上有某种特殊的潜能还没有充分发掘,因此他也想再近距离观察一下。
“哪里哪里!我非常高兴认识欣欣,更非常荣幸认识刘阿姨和冯总。”猪猪赶紧说了一句客套话,为避嫌,他没有同时代表柴芳菲。
至于铁戈,他原是部队的侦察排长,与任侦察排指导员的王妙算是战友,身手极为了得,在冯总公司中担任保安部主任。今天发生绑架欣欣的事情,铁戈主动要求全方位保护一段时间,因此晚上也住进了别墅。他自知这个宴会的主要目标并不是他,于是借口要查看一下周边环境,提早吃了三碗米饭退席了。
“小朱以前是干什么的?”刘阿姨终于问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没认识欣欣之前,我是送快递的。”猪猪强忍心中的自卑感,如实回答。
“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英雄不问出处!”冯高胜暗暗替猪猪解了围。
“也是!”刘阿姨笑道,“看小朱的谈吐见识,我猜一定是名牌大学毕业。最近的经济形势实在太差了,大学生临时做快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老妈,看你老土的,追根刨底地问人家,累不累?!”欣欣责怪刘阿姨。
“我猜自己也没有那么优秀!”一想到过往,猪猪仿佛切换到了不同人格,反倒坦然了,“因为我已经记不得做快递员之前的经历了。”
“哦,出了什么意外?”刘阿姨非常同情地看着猪猪。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也没有受伤。”猪猪连自己都非常困惑。
“你这可能是双重人格!”刘阿姨认真地说。
“双重人格?”猪猪非常奇怪一个钢琴家的口中跨界说出这么专业的术语来。
“就是说,你有二种完全不同的行为模式,就象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刘阿姨笑了笑。
“那么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行为模式是如何‘切换’的呢?”猪猪顺着她的思路问下去。
“可能是某个特殊的事件,比如头部撞击什么的,再深入地我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了。”刘阿姨顿了一顿,又说道,“我认识一个顶尖的精神分析医生,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需要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下。”
“那就麻烦刘阿姨了!”猪猪连连点头称谢,“如果我确实是双重人格,有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那重人格中去?”
“据说很难!但有时一个意外,比如头部受到重击什么的,可能会恢复。”刘阿姨微微一笑。
“刘阿姨的知识可是很渊博的哦!”柴芳菲赞道,“她还研究潜意识及梦境,并把这些元素运用到钢琴曲的创作之中哦!”
“大家别光顾着聊天,我提议干杯!”冯高胜举起了酒杯,“先为平安干杯!”
这场家宴持续了二个小时才结束,从刘阿姨等人的只言片语中,猪猪终于明白,她对精神分析这么内行,其实也跟欣欣有关,欣欣患的是类似边缘性人格分裂的一种病症,她喜欢装做在酒吧里晃荡的底层人士就与之相关。她与柴芳菲是高中的同学,大学在英国就读,本科读的是数学,研究生读的是音乐,这种跳跃性的专业选择完美地继承了父母双方的遗传优势。三个多月前才回的国,短暂地在父亲的公司里做了一些模型分析后,就化身为“朋克女孩”,专门在虫虫酒吧等地方混。而与之接触的人,除了像柴芳菲之类的极少数之外,也都以为她是一个大城市的“漂流人士”。事实上,她的大名叫做冯烟城。
宴会结束后,欣欣极力邀请猪猪和柴芳菲留宿,猪猪想起那天在这里与欣欣一道过夜的荒唐事,自然是极力推辞,到最后以在王妙算那儿还有要事为借口,才得以脱身。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怪!”猪猪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起来,对正在开车的柴芳菲说道,“前几天我还压根不认识你,今天却并肩头作战。”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失忆之前就认识我。”柴芳菲开玩笑道。
“那就更好了!”猪猪摇了摇头,“但那是不可能的。而我最担心的是,失忆的那段经历非常痛苦。”
“如果真的非常痛苦,那你还想不想继续找回那段记忆?”柴芳菲问道。
猪猪想了一想,“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车子经过了x大厦。
猪猪下意识地看向了列那弄,不知道那里的空间裂隙到底存不存在?!
突然,一团身影跑过。
不是人的身影,而是狗的身影。
那种跑动的姿势,触动了猪猪记忆深处的神经。
那不是“银银”么?!
只见银银往列那弄深处跑去。
猪猪赶紧让柴芳菲跟了上去。
银银在一处开着的窨井前停了下来,探头往下张望。
不多时,窨井里钻出一个脑袋。
小马!
他做快递员时要好的朋友,985大学毕业的,通信专业的,因为找不到工作,也做起了快递员。小马头脑活络,他的身份证、手机什么的,还都是他帮他“解决”的。
猪猪下了车,银银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抬头望去,正是相伴一年的主人,像射箭般地跑了过来,发疯似地在他的脚下打转着,口中呜呜直叫。
他的脑海中刹那闪回出一副画面:大雨滂沱之中,一阵闪电象一根金色的丝线,从空中闪过,伴随着撕裂空间的尖锐雷声,银银出现在他的眼前,脉脉地注视着他,从此他把它带在了身边。
每次送完快递回到租房,银银都是欢快地迎了上来。这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多了些许的温暖,快递员的艰辛生活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来了。
小马顺着银银看到了猪猪,也不觉大感意外。
“老伙计,发达了怎么吭都不吭一声!”小马对着猪猪的肩头就是重重的一拳。
“嗨,最近兔起鹘落,阴差阳错,真是一言难尽!”猪猪这才发现,其实他是应该给这个快递公司的难兄难弟打个电话的!突然他又奇怪起来,“唉,你怎么知道我发达了?”
“天机不可泄露!”小马贼态嘻嘻地笑道。
猪猪怔了一怔,突然用手一拍额头,“你一定是通过手机关联找到我新单位的地点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下午我通过手机定位功能,找到了你的新单位,但你恰巧又出去了!”小马解释道,“我听办公室的人说,你和老总是处理紧急事情去了,所以我想改天再来寻你!”
“老伙计,你行啊,怎么火箭式地窜升成公司高管了?!”
“有贵人相助!”猪猪嘻嘻笑了笑,“你在干什么勾当?”
“说来话长,也一言难尽!”小马学着猪猪的语气说道,“你不辞而别,不做快递员后,我也找到了一份光纤维修工的职位,虽然还是蓝领,总比做快递员的技术含量高些,而且专业对口。”
“好事情!”猪猪替小马高兴,“这么夜了,还在维修!”
“这倒不是!”小马露出迷茫之色,“前几天,我接到一个奇怪的任务,要在这条地下光纤之中,加装一个特殊的设施,还预先付了我五千元。”
“这是什么样的特殊设施?”猪猪不禁也好奇起来。
“我还没有收到他们的特殊设施。”小马语出惊人。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猪猪也奇怪起来。
“我是觉得不大妥当,才来看看。”小马沉思道,“原先那个委托不是面对面的,委托人装了五千块元钱在信封里,也写了联系电话。因为特殊设施久久不来,今天晚饭后,我按信封上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却连络不上。”
“那你发现了什么?”猪猪问道。
“光纤通讯畅通无阻,看不出要加载设施的必要。”小马摇了摇头。
“那就不用管它了!”猪猪抱起了银银,转换了话题,“我这只狗,你是怎么找到的?”
“说来好巧,前几天我换了租房,正好租在风翠花园17幢205室,你原来租房的对面,你这只狗不知怎么地寻了过来。”小马笑道,“我想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狗都遗失了,所以替你暂时保管着。”
“我们送你回去吧!”猪猪提议。
柴芳菲坐在车里静静地等着猪猪,这种场合,她是没有必要落车的。
“哟,这是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啊!”小马一上车,惊呼起来。
“不得无礼,这是我新单位新智公司的柴总!”猪猪赶忙纠正。“这是我的朋友小马。”
小马一愣,神色从惊讶转为疑惑,“冒昧问一下,柴总的名讳是不是叫柴芳菲?”
“是啊,小马!”柴芳菲非常有风度地微笑着。
小马又凝神想了一会。
“柴总,我想有人要对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