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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伏波岭镜塔阴阳镜二(1 / 1)

范老翁望着窗外的圆月,沉默片刻后,说道:“这第二个故事是发生在明朝时候,大明万历二十三年,兰关镇有个名叫于了文的书生。他家道中落,与老母相依为命,却天资聪颖,自幼饱读诗书,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是当地有名的才子。

然而命运弄人,于了文连续三次乡试不第,眼看已近而立之年,却仍是个白衣秀才。这一年春天,他最敬重的父亲于承业因病去世,家中越发困顿。

“文儿,为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临终前,于父握着儿子的手,气息微弱,“我走之后,你要好生照顾母亲,更要专心举业,光耀门楣……”

于了文泣不成声:“父亲放心,儿子定当努力,不负父亲期望。”

可丧父之痛尚未平复,接下来的秋试,于了文又一次名落孙山。这一次的打击几乎将他击垮,他开始闭门不出,整日沉浸在书籍中,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我儿,你何苦如此逼自己?”于母看着儿子足不出户日渐消瘦,心疼不已。

于了文却只是摇头:“母亲不懂,儿子答应过父亲,定要金榜题名。如今儿子再试不第,父亲在九泉之下,定是失望至极。”

这一年七月流火,中元节将至。一日,于了文在镇上的茶馆偶闻几个老人谈论伏波岭上的阴阳镜。

“听说那镜子阴面能照见阴间,若是有亲人故去,便能在镜中看到他们在阴间过得如何。”一位白发老者神神秘秘地说道。

另一人点头:“确有此事,我也听说过,我祖父年轻时认识一人,曾在七月十五那夜偷看过阴阳镜,见到了已故的妻子。不过……”

“不过什么?”旁人追问。

那人接着说道:“不过那人不久之后就暴毙身亡了,据说是扰乱了阴阳秩序,被鬼差勾了魂。”

众人一阵唏嘘,唯独于了文听得眼中放光。

若能通过阴阳镜见到父亲,哪怕只是一面,知道他在阴间地府过得如何,是否还在为自己的功名操心,那也是好的……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在于了文心中疯狂滋长。

七月十四日夜里,于了文辗转难眠。窗外明月渐圆,再过一日便是七月十五,阴阳镜归位的日子。

“父亲,”李文昌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儿子不孝,至今未能光耀门楣。您在阴间,可还安好?”

他想起父亲生前的种种教悔,想起父亲临终前不甘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我一定要见到父亲,哪怕只是一眼!”

这个疯狂的念头终于变成了行动,于了文从床上爬起,他找出父亲生前最爱喝的老酒,包了几样父亲爱吃的点心,又备好了纸钱香烛。

“文儿,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于母被惊醒,披衣来到儿子房中。

于了文忙掩饰道:“明日中元,我准备些祭品,好在父亲灵前祭拜。”

于母不疑有他,叮嘱几句便回房去睡了。

于了文却一夜无眠,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好不容易挨到十五日傍晚,夜幕终于降临。于了文和母亲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这一夜的月亮有些诡异,银白中透着淡淡的血红。于了文提着东西,慢慢走向伏波岭。山风寂寂,夜莺时啼,他心中惴惴,口中默念着文丞相的正气歌给自己壮胆。

伏波庙静立在岭上,塔影森森。于了文绕到庙后,那时还没有围墙,见塔门紧闭,上有铜锁。他早有所备,取出一根细铁丝,轻轻拨弄锁芯——这是他年少时与镇上的锁匠学的本事,从未想过会用在此时。

“咔哒”一声,锁开了。于了文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塔门。

塔内尘土飞扬,蛛网密布。月光从塔窗射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于了文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踏上通往二层的木梯。

楼梯吱呀作响,在寂静的塔内显得格外刺耳。每踏出一步,于了文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终于,他来到了二层塔室。

阴阳镜就立在塔室中央石座上,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阳面铜红如血,阴面漆黑如墨。镜框上的太极图仿佛在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于了文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他先是在镜前摆好祭品,点燃香烛,焚烧纸钱,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

“父亲,不孝子了文前来拜见。若您在天有灵,请让儿子见您一面,求阴阳镜显灵。”他低声祷告,声音颤斗。

祷告完毕,于了文站起身,面对着阴阳镜的阴面。那漆黑的镜面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隐约有光影流动。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镜中望去。

起初,镜中只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毫无动静。于了文有些失望,正要移开目光,忽然镜中景象开始变化。

黑暗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天空是永久的黄昏,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暗淡的光线从不知名的源头洒下。大地上,无数人影在缓缓移动,他们穿着各朝各代的服饰,面容模糊,眼神空洞。

“这……这就是阴间吗?”于了文颤声自语。

他睁大眼睛,努力在那些模糊的人影中查找父亲的身影。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那里有一群人在搬运石块,其中一人身形佝偻,穿着熟悉的青布长衫,正是他父亲生前常穿的那件。

“父亲!”于了文失声叫道。

镜中那人似乎听到了呼唤,缓缓抬起头来。正是于父!只是他面色灰败,眼窝深陷,原本乌黑的头发已变得花白,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父亲!您怎么这般模样……”

看到父亲如此惨状,于了文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

镜中的于父看清是自己儿子后,先是惊讶,随即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扔下手中的石块,拼命向镜子的方向摆手,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

于了文听不见声音,但从口型判断,父亲是在喊:“快走!”

“父亲,您说什么?您在阴间过得不好吗?是不是儿子不孝,连累您了?”于了文不肯走,他急切地问道,又向前走近一步。

镜中的于父更加焦急,他指向于了文身后,面色惊恐万分。就在这时,镜中景象突变!

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型状怪异,有的似人非人,有的如烟雾般飘忽不定。它们伸出枯瘦的手臂,向着镜面的方向抓来。

与此同时,塔内气温骤降,于了文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他感到背后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不好!”于了文猛然惊醒,想起了茶馆中老人们说的话。

他转身欲逃,却在回头的一刹那,瞥见镜中最后一个画面——父亲被两个高大的黑影架住,拖向黑暗深处,而父亲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舍。

“父亲!”于了文肝胆俱裂,却不敢再多停留,连滚爬爬地冲下楼梯,逃离了石塔。

于了文一路狂奔回家,衣衫被路旁的树枝刮破也浑然不觉。回到家时,他已面色惨白,浑身颤斗。

“文儿,你怎么了?”于母见状大惊。

“娘,没……没什么,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于了文强作镇定,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那一夜,于了文噩梦连连。梦中,他再次看到父亲被黑影拖走的画面,只是这一次,那些黑影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窝直直地盯着他。

“扰阴阳者,必遭天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梦中响起。

第二天,于了文就病倒了。他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时常惊恐地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大喊:“别过来!别抓我!”

于母请遍了镇上的大夫,却都查不出病因。药石无灵,于了文的病情日益加重。

“是鬼差……他们要抓我顶替父亲的苦役……”高烧中,于了文胡言乱语,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莫明其妙的话。

于母听后大惊失色,儿子明显是鬼上身了,急忙请来道士做法事驱邪。然而法事刚开始,于了文就突然从床上坐起,眼神变得陌生而凶狠。

“凡夫俗子,也敢管阴司之事?”他声音嘶哑,完全不似本人,“此人窥视阴间,扰乱秩序,必当严惩!”

道士吓得法器落地,连连后退:“这是恶鬼附体,贫道道行浅薄,无能为力啊,贫道告辞。”

于母跪地痛哭,苦苦哀求,却无济于事。

七日后的深夜,于了文突然清醒过来。他看着守在床前、憔瘁不堪的母亲,泪流满面。

“娘,儿子不孝,不能再伺奉您了。”他气息微弱,“我见到了父亲……他在阴间受苦我本想,本想……”

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门口:“他们来了……来接我了……”

于母回头,只见房门无风自开,门外却空无一人。再回头看时,于了文已气绝身亡,双目圆睁,面色青紫,死状极为恐怖。

于了文暴毙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兰关镇,关于他偷窥阴阳镜而招致杀身之祸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听说于书生在镜中见到了他已故的父亲,结果被鬼差盯上了。”

“阴阳镜岂是凡人可以窥视的?这是扰乱阴阳秩序啊!”

“可怜于老夫人,晚年丧子,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街坊们议论纷纷,对伏波岭上的阴阳镜更加敬畏了。

于母在儿子死后不久就变卖家产搬离了兰关,投奔远方的亲戚去了。于家从此在兰关消失。

而当时的守庙人,知道此事之后,为防以后再有人来窥视,募资修建了围墙把石塔圈进了庙中,并把阴阳镜给收进了地洞中,以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从那以后,再无人敢在七月十五之夜偷窥阴阳镜了。”范老翁讲完故事,长长地叹了口气。

子车武听得脊背发凉,手中的茶早已凉透。

“那……那于书生的父亲后来怎样了?还在阴间受苦吗?”

范老翁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阴阳两隔,生者本就不该窥探阴间之事。于书生一时冲动,不仅害了自己,可能还连累了他的父亲。”

子车武沉默良久,继而问道:“范嗲,您说这阴阳镜今晚就要收回山洞,那……那个于书生的魂魄,会不会还被困在镜中?”

范老翁目光一闪:“那是第三个故事了,不过今日已晚,你该回去了。记住,日落之后,再来助我收镜。”

子车武只好告辞,往外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石塔。

月光浮动,塔影森森,仿佛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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