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个身材魁悟的中年男子,身着龙袍,那是大步流星就地踏入了书房。
朱标当时就仿佛吓一跳,估计是朱瞻基这小子的出现,自己还和对方聊那么久……挺不合礼法?
而拥有穿越者记忆,或者说似乎是穿越成朱瞻基,或者是未来自己记忆觉醒的朱瞻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不同于画象上的朱元璋。
这位曾爷爷,可不是记忆中未来民间流传的那副鞋拔子脸。
那不过是后世刻意丑化的产物,要知道明史中对朱元璋的长相形容是——及上稍长,姿貌雄杰,志意廓然,独居沉念,人莫能测。
极为夸张的描写,也美化的过分,可一定不是丑态。
眼前这老朱也确实不丑,毕竟能让当时的红巾军大帅,能让他郭子兴放心嫁女的人,怎可能是庸碌之辈?
“你到底是何人?”朱元璋是毫不客气的开口。
朱瞻基却在观察过这位祖宗后,不慌不忙地躬身行礼,姿态从容啊。
“晚辈朱瞻基,自未来永乐一朝而来。”
“未来永乐?什么永乐!”
朱元璋很不满这个莫明其妙的回答,目光又转向一旁仍在震惊中的朱标。
“标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能是咱家老四的孙子,你还信了?”
其实朱标也刚回过神,他内心其实也还是不信的,可这证据……
他连忙举起手中的玉佩:“父皇,您先看这个……”
朱元璋接过玉佩,一眼就看到上面意义非凡的蟠龙纹样。
尤其是……上面的燕字?
“荒唐!”朱元璋内心变化剧烈,却将玉佩掷在案上,“老四如今还尚未就藩,哪来的孙子?而且还是你这么大的孙子,你胡言乱语,还从什么永乐朝来?荒谬!”
朱元璋当时就要下令弄死朱瞻基了。
“咱看你莫非是北元派来的细作,在此装神弄鬼?来人!”
嚯!
朱瞻基当时都笑了,好家伙和未来记载的朱元璋形象真是大差不差,也和自己爷爷与父亲讲的大明开国君主的样子也差不多嘛。
“曾爷爷……不,太祖皇帝!您若是不信,何不考考晚辈?”
“咱考究你什么!”朱元璋语气差的一塌糊涂,想来也是,此刻十四年的朱棣那还小,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孙子。
朱瞻基却依旧道:“就考究,比如……按照我知道的历史,您若是处理大爷爷和我说的情况,那你现在批阅奏章中,是否有因为浙西水患的事而去发了好大的火?还曾在偏殿私下骂过户部官员办事不如村野老农?”
这是明史记载过的事实,朱元璋也瞳孔微缩。
因为这事恰好发生在前几日,除了史官记载,绝无外传的可能。
朱瞻基见朱元璋表情微变,马上笑着又趁热打铁,看向了朱标。
“大爷爷,您方才不是也在为边镇粮饷发愁?其实解决之道,您心里早有想法,无非是决定以屯田养兵,以及利用盐引换粮这两策去并用……只是今年的您与太祖,应该都尚在尤豫,此法是否是给了商人太多甜头?”
嚯!
这话更说中了朱元璋在今年的内心想法,他这下子是彻底露出了诧异表情。
这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些?
朱瞻基也知道光是这点小事的透露实在是差点意思,所以他马上说了一个更让朱元璋诧异的事。
“太祖……若真论装神弄鬼,晚辈何必说这些?晚辈若真是细作,该编些更动听的谎言才是。”
朱瞻基说完此话,那也根本不墨迹。
“而且如果这都不能让你相信,那么我就该说点更有意义的吧。”
朱瞻基说出了一个只有未来人,至少是洪武十四年的后人才知道的情况。
“若晚辈所记不差,此刻您案头军报,应正为云南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屡抗诏令之事烦忧……您现在也应决意再用兵,且此次用兵非同小可,意在彻底平定西南。”
朱元璋瞬间惊到了,此事仅在前几日与数码内核重臣间议过,乃绝密!
朱瞻基是笑着拱手,把现在史官都没来得及的未来情况说出来了。
“此次征南,您属意的大将,乃是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其此分别是永昌侯蓝玉与西平侯沐英,您想安排他们为左右副将军。”
“出兵时间,也就在今年晚些时候,所谓待秋高马肥,粮草齐备之日。而且总兵力……当在三十万上下。”
朱元璋更瞪大了眼睛,朱标都难以置信的看过来。
朱瞻基手里是拿着常备的扇子,当下折扇一开,再一收的拍到手心中。
“嘿,晚辈还知道您此次安排的大军路线,此应是分两路,一路由永宁趋乌撒,一路由辰、沅趋贵州,以期形成夹击之势。”
“此战关键,在史书中记载是以图奇袭速胜,避免陷入滇地山林持久战。”
朱瞻基再度打开折扇,扇了扇最终看向了朱标。
“那大爷爷,您说晚辈说给曾爷爷听,这是也不是呢?”
必然是啊!
朱标下意识看向朱元璋,眼前这人说的进军方略,正是昨日自己父皇与他及几位公侯在武英殿内密议的要点,一字不差!
朱元璋这会内心波动极大,什么蛊惑储君的想法,这一会都淡了……他是上下打量朱瞻基,只觉得这特么可能吗?
可对方说的完全是一字不差!
闻言间,老朱其实也一直在观察那枚玉佩,这玉佩款式与现在藩王佩戴的都不同。
嗯,更象是朱元璋内心想设计的未来代表身份的玉佩新款,这和自己所想的模样也一点不差。
嘶,这小子难道真来自他所谓的未来?
“你……可这等军国机密,你是从何得知?”朱元璋还是忍不住试探。
朱瞻基却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抬手一指上方。
“非是从何得知。而是因为,这场仗就记在孙儿来的那个后世,是已被加载史书,称之为‘明平云南之战’。其结果……自然也是太祖皇帝您,英明决断,大获全胜,自此我大明西南边陲,得享数十载太平。”
朱元璋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无论真假,他必然喜欢听这种胜利的消息。
但是突然间!
“等一下!这事不提,不对,不对!”
朱瞻基愣了一下,这些消息还不对?
不!
是朱元璋反应过来了!
“咱说的是你佩戴的玉佩,此乃属于藩王的制式玉佩,但模样上可不对啊……”
他是突然看着手中玉佩的样式,反复翻阅查看才有了察觉。
“你这玉佩……在规制上不妥!”
朱标都被自己父皇这骤然转变的态度吓一跳,下意识就问:“父皇,有何不妥?这蟠龙纹和燕字,确是亲王规制……”
“屁的亲王规制!”朱元璋直接粗暴地打断他,将玉佩几乎举到朱标眼前,“你给咱看清楚!看看这玉佩上的蟠龙样式是几爪?”
“几爪?”
朱标此前可没细看,这一眼扫去,脸都白了。
“五、五爪?!”
“没错!就是五爪!”
老朱抬头看向朱瞻基时,这一次可是表情大变,那变化中多出了一种恐惧。
他或许是相信了朱瞻基的身份,所以这个五爪玉佩,意义反倒是非凡,他代表了一种可能。
他看向朱瞻基,语气极重的就质问:“咱现在定下的规矩是,亲王玉佩用蟠龙样式只能是四爪!那五爪乃天子与储君专用!”
“尔说的那些咱可以信,若你真能是从未来而来,或者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这都解释不了这玉佩的样式有问题!”
他直接指向朱瞻基,恶狠狠的就说:“你说你是咱家老四的孙子,可以……但即使是在未来,你一个区区藩王的子嗣,哪怕是他的嫡孙,你何德何能佩戴逾越亲王规制,甚至直逼储君的玉佩?”
“你难道不是什么好人?”
而也就是这句质问,朱瞻基丝毫不惧,反而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太祖皇帝真是明鉴万里,晚辈……佩服啊!”
他非但没有因为这质问而退,反而上前一步,指着那五爪蟠龙的玉佩,直接爆了个大的!
“您问晚辈为何能佩戴此物?嘿嘿,那晚辈不得不再告诉您一个事实。”
朱瞻基再度整理仪容,这次整理仪容是和面对朱标时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在代表未来某种身份的礼法操作。
那便是——
“晚辈是来自未来的那个永乐朝,但晚辈身份可并非简单的燕王孙。”
他目光扫过在听到接下来这句话后,当场呆若木鸡的朱元璋和朱标。
“晚辈!家父乃当朝太子,而晚辈的爷爷,您的四子燕王朱棣……乃我永乐一朝皇帝,晚辈蒙他永乐皇帝厚爱,现已被册立为——皇太孙!”
什么!
皇太孙?
不对,他是不是太孙无所谓了!
关键是……
永乐皇帝朱棣?
咱家老四当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