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周明在心里,用尽毕生所学,把朱元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老王八蛋!
刚从免死金牌那个坑里爬出来,连口气都没喘匀,他又挖了另一个更大的坑等著自己!
而且是粪坑!
跳下去就别想洗干净了!
这哪里是赐婚?
这分明是又一道送命题!
而且比刚才那道“二选一”更加恶毒,更加无解!
因为这一次,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呵呵,咱的临安,年纪也不小了。”
朱元璋那慢悠悠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锥子,狠狠扎在周明的心尖上。
他几乎能想象到,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或者流露出半点不情愿。
下一秒,锦衣卫的绣春刀,就会架在他的脖子上。
罪名朱元璋都替他想好了。
“狂徒周明,藐视天恩,欺君罔上!”
死路一条。
可要是答应了呢?
当驸马?
那意味着他这辈子,都将被彻底锁死在皇家的黄金牢笼里。
再也不能碰触朝政,再也不能施展抱负。
每天的工作,就是陪着公主,养花,遛鸟,吟诗作对,然后混吃等死,当一个被圈养的吉祥物。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明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马皇后和太子朱标,希望这两位“盟友”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然而,他只看到了两张如出一辙的,欣慰的笑脸。
“父皇说的是。”太子朱标第一个站出来,对着朱元-璋拱手笑道,“皇妹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周先生人品贵重,才华盖世,又对我皇家有再造之恩,与皇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明:“”
我设你个头啊!
马皇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看着周明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周明这孩子,哀家也是喜欢的紧。若是能和咱们镜静结成连理,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她甚至还亲切地补充了一句。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哀家也能时时看到你,放心。”
周明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你们放心了,我可就彻底凉了啊!
绝望!
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周明彻底淹没。
他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朱元-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怎么办?
直接拒绝,是死。
委婉推辞?朱元璋这种人精,一眼就能看穿。
装傻充愣?只会死得更快。
必须找到一个理由。
一个让朱元璋无法反驳,甚至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理由!
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暂时收回成命的理由!
周明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有了!
医术!
自己最大的护身符,不就是这身惊世骇俗的医术吗?
那就用医术,来破这个死局!
电光火石之间,周明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猛地从石凳上滑落,再一次,直挺挺地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陛下!”
他这一跪,把朱元璋都给跪得愣了一下。
“你这小子,又来这套!咱说了,以后见咱,免跪!”
“不!”周明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即将成为驸马的喜悦,反而是一种医者特有的,严肃与执著。
“陛下,此事,事关皇家血脉,事关大明国祚,臣,不得不跪!”
“臣,万万不敢接此天恩!”
这话一出,坤宁宫里的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哦?说来听听。”
周明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一句地抛了出来。
“陛下!臣乃医者,在臣眼中,万事万物,皆可用医理剖析。”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凤体矜贵。然,以医理观之,殿下今年不过十六,身体尚未完全长成。女子之体,如花之待放,需待其枝叶繁茂,根基稳固,方能开花结果。”
“若过早婚配生育,则如强行催熟,于母体,于子嗣,皆有损伤!此乃其一!”
这番理论,闻所未闻。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俩,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周明没有停,继续加码。
“其二!臣近来,除了钻研‘洪武神药’,亦在翻阅无数古籍,潜心研究一门学问。”
“此门学问,关乎血脉传承,关乎种族兴衰!”
“臣斗胆,称之为‘优生学’!”
他将现代的优生优育理论,用一个古朴的名词,包装了起来。
“臣发现,血脉姻亲之间,看似亲近,实则暗藏凶险。过于亲近的血脉结合,其后代,往往体弱多病,甚至天生孱弱!此乃天地至理,非人力可强求!”
“臣惶恐!臣不敢以公主殿下之凤体,行此等没有万全把握之事!”
“为保我朱家血脉万世永昌,为保未来之储君康健聪慧,臣恳请陛下,再给臣几年时间!”
“待臣将这‘优生学’彻底钻研透彻,待公主殿下凤体完全长成,届时,臣再”
周明的话还没说完。
寝殿的侧门,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门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压抑的呜咽。
声音很小。
但在死寂的坤令宫里,却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明也是一怔,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门帘微动,一个穿着淡粉色宫装的纤细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临安公主,朱镜静。
她一直都在。
此刻,她那张清丽秀美的脸庞上,早已是泪痕遍布。
那双原本明亮羞怯的眼眸,此刻通红一片,蓄满了水汽,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她刚刚,在门后,听到了父皇的话。
“咱的临安,年纪也不小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蜜糖,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是周先生。
父皇,要把自己,许配给周先生。
她又惊又喜,又羞又怕,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可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周明那一番“慷慨陈词”。
什么身体尚未长成。
什么优生学。
什么血脉玄机。
在她听来,那都是借口。
都是周先生为了拒绝这门婚事,而找出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娶自己。
一瞬间,天堂坠入地狱。
那颗被蜜糖浸泡的心,瞬间被投入了冰窟,冻得她浑身发抖,四肢冰凉。
她不明白。
为什么?
难道是自己不够好吗?
还是,他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是那位徐家的二小姐吗?
无尽的委屈和酸楚,涌上心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
可她看着跪在地上,为了拒绝自己,不惜搬出各种闻所未闻理论的周明,心中却又涌起一阵不忍。
她不能让他为难。
更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被父皇降罪。
他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该被一桩不情愿的婚事,锁住手脚,郁郁此生。
于是,她走了出来。
朱镜静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朱元璋,盈盈一拜,那带着浓重哭腔的嗓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心碎。
“父皇”
“女儿女儿还小,还想还想在父皇和母后身边,再多侍奉几年”
“女儿,不想嫁人。”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却还在强撑著,为自己找借口的少女。
那颗为了生存而变得坚硬无比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却又无比用力地,撞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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