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我可以理解。
林夜看着魂体明灭不定的陈正，脸上没有半分不耐。
他平静地掏出手机，当着陈正的面，解锁屏幕。
这个举动让陈正的魂体再次绷紧。
一个活人，在厉鬼面前，如此从容地玩手机？
林夜没有理会他的戒备，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动，打开了那个血红色的app，进入了【地府内部交流群】。
他直接找到了【江州城隍】的头像，发去了一条私聊信息。
“城隍爷，我和陈记者谈妥了，准备签个阴契，您老人家给做个见证？”
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林夜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正。
陈正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眼前这个活人的一举一动都透著诡异。
下一秒，异变陡生！
别墅院子上空，原本被怨气笼罩的阴沉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温和而不失威严的金光，从缝隙中投射而下，精准地笼罩在林夜与陈正之间。
金光之中，一行行古朴的篆字凭空浮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堂皇正大的神圣气息，驱散了周围的阴寒。
“可！天道为证，本神为保，若有违背，共诛之！”
这行字，正是江州城隍的回复！
它没有出现在林夜的手机上，而是直接以神力显化的方式，出现在了陈正的面前！
陈正的魂体剧烈地颤动起来，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的恨意被震惊所取代。
神真的是神！
这不是幻觉，不是骗术，而是真正的神祇，一城之隍，亲自显灵作保！
“扑通”一声。
陈正的魂体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天空中那行缓缓消散的金色符文，重重地叩首。
“罪魂陈正叩谢城隍爷！”
再抬起头时，他看向林夜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再无怀疑，只剩下最后一丝抓住救命稻草的期盼。
“我我同意！”陈正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愿意立下阴契！”
林夜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付这种多疑的客户，再多的口头承诺，都不如官方认证来得直接有效。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手机里的【往生直达】app。
一个从未见过的选项，此刻正在界面上闪烁著微光。
【是否与‘怨魂-陈正’订立阴契？】
林夜选择了“是”。
app界面上立刻弹出一个虚拟的卷轴，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古老的条文，正是刚才林夜口述的交易内容。
甲方：阳间行走，林夜。
乙方：江州怨魂，陈正。
见证方：江州城隍。
“以魂为誓，你我二人，定下契约。”林夜的声音变得庄重起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缕微不可查的白光从他指尖飞出。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陈正，魂体中也飘出一缕漆黑的怨气。
一白一黑，两道气息在半空中相遇，没有互相吞噬，而是缓缓地交织、缠绕，最终形成一个黑白分明的螺旋印记。
天空中那即将消散的金光，仿佛受到了牵引，分出一道神力，化作一个威严的“敕”字，烙印在黑白印记之上。
印记一闪，随即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林夜和陈正的体内。
林夜只觉得身体微微一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自己和眼前的厉鬼，以及那位素未谋面的城隍爷，连接在了一起。
这不是束缚，而是一种规则。
一种来自更上层，由天道法则承认的，绝对公正的规则。
三界第一份，由阳间凡人主导，地府神祇见证的“外包合同”，就此成立。
“好了。”林夜活动了一下手腕，“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证据在哪里了。”
陈正从地上站起，魂体稳定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次交易上。
“证据我没有带在身上，那太危险了。”
“我把它复制在了一个u盘里，藏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城郊，废弃的宏盛纺织厂，三楼东侧的通风管道夹层里。”
陈正语速很快，将地点和细节说得一清二楚。
林夜默默记下。
“不过”陈正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你千万要小心。”
“那个钱宏达，心狠手辣，而且疑神疑鬼。他虽然找不到证据，但一直怀疑我留了后手。”
“他请了一个懂邪术的‘大师’，在那栋废弃工厂里布下了阵法，似乎就是为了镇压我的魂魄，阻止我靠近那里。”
“我试过几次，只要一靠近工厂百米范围，就会有种要魂飞魄散的感觉，根本无法进入。”陈正的魂体再次浮现出恐惧的波动，“那个大师，手段非常阴狠毒辣，你你此去，一定会遇上他。”
邪术大师？
林夜心里有了计较。
看来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我明白了。”他对着陈正点了点头，“你就在这里等著，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林夜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栋怨气冲天的别墅。
走出别墅大门的瞬间，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便消失了，温暖的夜风拂过，让林夜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
与鬼魂沟通，尤其是与陈正这种怨气冲天的厉鬼沟通，对精神的消耗极大。
他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再次打开了地府交流群。
这次，他找的是【崔判官】。
林夜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刚才与陈正的交易，以及钱宏达请了邪术师的事情，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
当然，他很聪明地隐去了自己索要“阴德”的细节，只说是为了替城隍爷分忧，化解厉鬼怨气，维护阴阳秩序。
信息发出去后，崔判官那边沉默了许久。
大概过了五分钟，崔判官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此事，本官已知晓。”
“林夜，你做得很好。此事若成，不仅能了却一桩怨魂执念，更能将阳间奸恶之徒绳之以法，实乃大功一件。”
崔判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你此番‘以人办鬼事’的思路，颇有新意。经与阎君商议，现将你此次行动，正式定性为【地府外包任务-001号】。”
地府外包任务？
林夜看着这个新鲜出炉的名词，差点笑出声。
自己这是从供应商，升级成承包商了？
“此外，本官向你承诺，此事若成，除了陈正许诺你的报酬之外，地府将根据任务完成度，额外奖励你一笔【天道功德】。”
双份奖励！
林夜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
一份是陈正毕生积攒的阴德，另一份是地府官方发放的天道功德。
这笔买卖，血赚！
巨大的利益在前，林夜身体里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动力。
不就是个懂邪术的大师吗？
干了！
结束了与崔判官的对话，林夜怀着激动的心情，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宿舍。
“砰”的一声关上门，他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瘫倒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刺激。
今天这一晚上，真是太刺激了。
他打开【往生直达】app，看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界面。
【功德钱包余额：100点】
那个刺眼的“100”，让林夜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击退劫煞赚了1000点，为了保命，一口气花了900点买了九年阳寿，现在就剩下这点了。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陈正的描述，加上钱宏达的为人，那个所谓的“大师”，绝非善类，很可能比上次那个放迷魂鬼的三流术士要厉害得多。
自己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半吊子的《牛魔大力诀》和那根仿制的哭丧棒。
靠这些去硬碰硬，风险太高。
必须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