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驾驭着阴阳遁光，飞过最后一片荒芜的山峦，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
肥沃的平原，交错的河流，还有远处隐约能看到的城郭，都说明他已经正式回到东域地界。
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明显提高，却没了西漠的灼热干燥，也少了那些星辰微粒，摸起来反倒有些粘稠。
像是灵气里混了太多杂乱的念头和尘埃，远不如死亡海深处上古遗迹里的灵气精纯。
刚经历过星辰淬体，习惯了精纯能量的陈默，对这点感受特别明显。
他放慢遁光，落在一处官道旁的小镇外。
镇子不大，却挺热闹，车马往来，行人匆匆。
可仔细看，很多行人脸上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说话也压低声音，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陈默收敛了所有元婴修士的威压，把气息伪装成筑基后期，混在人群里走进小镇。
他得先弄清楚，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东域尤其是千龙城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镇唯一的茶馆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旅客和修士，大多是低阶修士。
陈默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清茶，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神识已经悄悄覆盖了整个茶馆，所有细微的交谈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了吗？”
“昨天黑风谷那边又死了一队修士，是巫鬼道干的，尸体的精气都被吸干了，特别惨！”
一个修士压低声音说，还往左右看了看。
“我表兄就在附近巡逻，亲眼看到的！”
“你疯了？”
“这时候提巫鬼道，不怕被人听见？”
旁边的人赶紧拉了他一把，语气里满是慌张。
“现在谁敢随便说那三个字？”
“传出去咱们都得倒霉！”
“怕什么？”
“这破地方能有他们的人？”
那人嘴上硬，声音却更小了。
“不过说真的，那群疯子最近越来越嚣张，活动范围都快到千龙城外三百里了！”
“还不是因为城主府？”
“老城主一闭关，那位新城主根本压不住场子。”
有人叹了口气，话里带着不满。
“别乱讲！”
“玄泽少主现在代掌城主之位，也是没办法，老城主旧伤复发，情况好像很不好。”
另一个人赶紧打圆场，生怕被人听去。
“旧伤？”
“我看是吓破胆了吧！”
“当初星枢仪轨那事之后，老城主就没怎么露面了。
之前叹气的人不服气地反驳，声音却压得更低。
“闭嘴！”
“你想找死别连累我们！”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脸色都白了。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大家换了话题，可茶馆里的不安氛围更浓了。
陈默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心里大概有了数。
葬魂子，他的第二神魂，果然以巫鬼道的名义活跃起来了，而且动静不小，看来自己当初留下的后手一直在起作用。
巫鬼道的活动范围逼近千龙城，明显是在试探和施压。
左山闭关？
旧伤复发？
陈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但这位老谋深算的千龙城主，选在这个时候退到幕后，肯定不只是因为旧伤。
更大的可能是忌惮忌惮葬魂子的诡异力量和狠辣手段，也忌惮城里可能存在的其他麻烦，索性让玄泽挡在前面，自己躲起来观望。
而玄泽，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接了权，至少明面上是代城主。
可听这些人的语气，这位新城主日子不好过，威望不够，对付巫鬼道也没什么办法。
他又听了一会儿，零碎的信息慢慢凑到一起。
有人说葬魂子手下多了几个神秘高手，巫法诡异，还不怕死。
有人说千龙城几次清剿都损失惨重，连金丹客卿都死了好几个。
还有人说周边几个小宗门和小家族开始动摇，甚至偷偷跟巫鬼道接触。
更有传言，玄泽为了稳住局势，在主动联系中域的大势力求帮忙，只是到现在还没消息。
茶馆里的交谈满是猜测，恐惧和不满，把东域现在山雨欲来的样子说透了。
陈默放下几块灵石，起身离开茶馆。
得到的信息已经够了，现在的东域，尤其是千龙城周边，因为葬魂子的活跃，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就差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他慢慢走出小镇，再次看向千龙城的方向，眼神很深。
局势的发展，基本符合他之前的引导和预期。
葬魂子这把刀，已经磨得足够锋利，也吸引了足够多的仇恨。
玄泽被推到风口浪尖，左山躲在幕后，千龙城的力量在不断消耗和被牵制。
“是时候去亲眼看看，这把火到底烧到什么程度，也该想想什么时候去收最后的结果了。”
他心里想着。
身形微微一晃，像融入微风一样消失在官道上，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云层里。
他驾驭着遁光，不紧不慢地朝千龙城飞去，沿途用强大的神识像雷达一样仔细扫描大地。
他看到了荒芜的村庄，被破坏的小型矿脉，还有偶尔能看到的，带着明显巫术痕迹的小规模冲突遗迹。
整个东域边缘，都弥漫着紧张和萧条的气氛，跟他离开时那种相对平稳的样子完全不同。
“葬魂子倒把制造混乱这事，做得挺彻底。”
陈默心里评价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几天后，千龙城那巨大又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可远远看去，那座巨城像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罩着，城墙上巡逻的卫士明显多了，城门口进出的盘查也异常严格，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默在远处一座山头停下遁光，望着那座熟悉的城池，眼神平静。
他正想仔细探查城里的具体情况，眉头忽然微微一挑，转头看向千龙城侧后方的一片山脉。
在他神识能感知到的边缘，那片山脉深处，传来一阵特别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阴冷，晦涩，还带着暴虐的巫力气息，可核心深处，却和他同源！
是葬魂子？
他怎么会在离千龙城这么近的地方？
而且，那波动看起来很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