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华夏，云城国际机场。
一个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随着人流走出了到达大厅。
他眯着眼看了看太阳，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
他笑了一下。
口袋里的廉价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短信。
“一路顺风。另外，你那几个门徒，不信你死了。他们正在到处查，你自己小心。”
陆尘看完短信，随手删掉，然后把手机卡取出来，掰成两半，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走出机场，没多做停留，首接打了辆车。
然而，报出的地址让司机愣了半天——云城烈士陵园。
清晨的陵园有层薄雾，空气里是雨后青草和湿土的味道。偶尔几声鸟叫，让这里更显安静。
他在陵园门口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白雏菊。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见陆尘，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把花包好递了过去。
陆尘接过花，道了声谢，慢慢走进了陵园。
石板路被晨露打湿，有点滑。
他一步步走的很稳，穿过一排排墓碑，最后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墓碑上没照片，只刻着一行字：
“53号烈士之墓”
下面还有一串小字，像是一种编码：“8-4-1”。
陆尘把雏菊轻轻放在碑前，伸出手，用袖口仔细的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和水汽。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摸什么宝贝。
“老师，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风吹散。
“十年了您当年把我送出去，说让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我看到了，很大，也很没意思。”
他自嘲的笑了笑，干脆在墓碑前坐下，后背靠着冰冷的石碑，就像小时候靠在师父背上一样。
“您教我杀人的本事，教我怎么活下去。我做到了，活的很好，好到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烛龙。”
“呵呵，听起来挺威风吧！其实就是个笼子，把我关了十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是国内最便宜的那种，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呛的他咳嗽了两声。
“现在，笼子没了。烛龙死了，我也回家了。”
他把那根烟恭敬的插在墓碑前的泥土里，烟头的红点在晨雾中一闪一闪的。
“以后，我就想当个普通人，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每天为柴米油盐发愁。希望您可别怪我没出息。”
说完，他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远方的天一点点亮起来。
就在这时，他靠着墓碑的后背，肌肉猛的绷紧了一下。
他感觉有人在看他。
这道目光没有恶意，只是在持续观察。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在过去的十年里，无数次从狙击镜的另一端传来。
“啧，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连坐姿都没变。
他没有抬头，也没做任何反侦察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踩在湿草地上的沙沙声。
陆尘眼皮都没抬一下。
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
“小伙子，来祭拜53号啊？”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陆尘这才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身材瘦小的老人正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他是陵园的守墓人。
“是啊，大爷。来看看一位长辈。”陆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老人点了点头，浑浊的目光在墓碑上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什么。
“他是个好人啊就是走的太早了。”
老人叹了口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洗的发白的工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叠的整齐的旧毛巾。
毛巾是老式军用毛巾，颜色己经发黄，但洗的很干净。在一个角落，用红线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数字——“53”。
“这个，你拿着吧。”老人把毛巾递了过来。
陆尘一愣，没立刻去接：“大爷，这是？”
“他走之前，特意留下来的。”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陆尘耳朵里：
“他交代过，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年轻人，带着白色的雏菊来看他，就把这个交给他。”
陆尘的瞳孔猛然收缩。
“老师您连这个都算到了吗？”
他以为自己扔掉戒指假死，就能彻底斩断过去，没想到师父多年前就料到了他会回来。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块沉甸甸的毛巾。
就在指尖碰到老人手掌的瞬间，陆尘的目光猛的定格在老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
虎口和食指根部的茧子又厚又硬，形状很特别。
握扫帚磨不出这样的茧子，只有常年握着特定型号的手枪，高强度射击训练才会留下这种枪茧。
陆尘心里一凛，再看老人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这老头是老师的人。”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
“谢谢您，大爷。”陆尘不动声色的把毛巾收进口袋，语气依旧恭敬。
“不客气。”老人笑了笑，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他拿起扫帚，慢悠悠的开始扫附近的落叶，一边扫一边状似无意的说：“小伙子，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就少来这里吧。”
“为什么？”陆尘问道。
“最近不太平。”老人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总有些不三不西的人，开着好车，到处打听53号的事。看着不像好人。”
“我明白了。谢谢您提醒。”陆尘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
“老师，看来您的徒弟，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还真不容易啊。”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陵园大门走去。
晨雾散了大半，阳光穿过树梢，在石板路上投下光影。
陆尘走在光影里，朝着大门走去。
他刚刚走出陵园的石门，还没来得及到路边拦车。
“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一个漂移甩尾，稳稳停在他面前。
车头距离他的膝盖，不超过十公分。
陆尘的脚步停下，眼神瞬间变冷。
他全身肌肉再次绷紧，准备动手。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是哪个门徒的人，还是新的麻烦？”
他紧紧盯着那深色的车窗。
然而，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保养的很好，笑呵呵的中年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