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顺着张韦垠的发梢滴落，镜中男人的瞳孔里满是血丝。他抓起毛巾狠狠擦着脸，门被轻轻敲响，夏小青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克制：“张总，飞天娱乐那边的视察时间快到了，冯总刚才发消息确认流程。”
张韦垠深吸一口气，拉开门时，夏小青已站在走廊等候。她换了件浅灰色职业套裙，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昨夜的脆弱被层层包裹，只剩指尖微微泛红的印记泄露了痕迹。“走吧。”张韦垠率先迈步，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两人并肩而立，空气中弥漫着比昨夜更浓重的沉默。
飞天娱乐的大厦前铺着鲜红地毯，冯如是穿着香槟色丝绒旗袍，领口绣着细碎的珍珠，四十岁的年纪却依旧身姿窈窕，风韵犹存。她身后站着八位身着统一白色礼服的礼仪小姐，笑容标准得如同复制粘贴。夏小青下意识攥紧了公文包，这种阵仗让她浑身不自在，反观张韦垠，在美女们“张总好”的软语中，脚步竟不自觉放缓，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受用。
“张总，可把你盼来了。”冯如是上前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线条优美，“上个月收购案落定后，公司艺人积极性高多了，就是”话没说完，她的助理快步跑过来，神色慌张：“冯总、张总，范雨沫和刘嘉敏在排练厅吵起来了，就因为场次安排的事，导演劝不住，您过去也没管用，她们说非要张总出面才肯停。”
排练厅里一片狼藉，乐谱散落一地，刘嘉敏指着范雨沫的鼻子：“凭什么你的场次全安排在黄金时段？我的粉丝号召力不比你差！”范雨沫抱起双臂冷笑：“黄金时段要的是扛剧能力，不是靠粉丝刷数据！导演定的方案，你有本事冲导演去！”
张韦垠推门而入的瞬间，刘嘉敏正扬手要摔剧本，夏小青下意识上前半步，却又停在原地，紧张地攥着公文包。“都停手。”张韦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位当红女星见到投资人，瞬间收敛了火气，刘嘉敏眼圈泛红，委屈地别过脸；范雨沫虽与张韦垠有私交，却不敢在人前表露，只能低头整理裙摆。
冯如是适时递上两杯茶：“两位都是公司的顶梁柱，伤了和气多不好。韦垠，你给评评理？”她看似请教，实则把难题直接抛给了张韦垠。
张韦垠刚要开口，夏小青突然轻声说：“冯总，我看新剧的剧本里，女一号外柔内刚，女二号智计百出，其实是双女主设定。刚才看两位老师的争执，反而把角色的张力演活了，不如让宣传部门做个‘双姝对决’的预热方案？”她递过手机，屏幕上是昨晚熬夜整理的宣传大纲，标注着两位艺人的粉丝画像和流量峰值。
冯如是眼睛一亮，拍着大腿赞叹：“夏助理真是奇才！就按这个来！”范雨沫和刘嘉敏对视一眼，都借坡下驴——刘嘉敏先开口：“双女主确实更有看点，我没意见。”范雨沫也附和：“只要能把剧做好，戏份安排我都配合。”走出排练厅时，冯如是凑到张韦垠耳边，温热气息扫过耳廓：“你这助理藏得够深，心思细、反应快，比之前那些只会端茶倒水的强多了。”
接待室布置得简洁雅致，墙角的香炉飘着袅袅檀香。冯如是给张韦垠倒了杯普洱，茶汤醇厚透亮：“知道你爱喝不加糖的，特意备的。”她坐在对面，旗袍领口微敞，露出精致锁骨，“上次柳茹艳请你吃饭，陈鸿伟就找我打探消息，那女人想拉你给云鼎填窟窿。”
张韦垠端杯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个暂时保密，我自有我的渠道。”冯如是轻笑起身，绕到他身后，双手轻搭在他肩膀上，带茶香的指尖有意无意摩挲着他的肩胛骨，“当年你收购飞天，没把我踢走还让我当总裁，这份知遇之恩我记着。”她俯身靠近，檀木与香水的气息拂过耳廓：“韦垠，你身边不缺年轻漂亮的，但她们懂你扛的压力、懂你复仇的孤独吗？论周旋人脉、处理麻烦，更论懂你，她们都不如我。”
张韦垠想起昨夜对夏小青的失控，又想起王欣蕊今早的微信——“陈鸿伟接触海外资本，多加小心”，字里行间全是审视。他猛地起身，却被冯如是按住肩膀：“别急着走，我知道你心里乱。范雨沫和刘嘉敏的事只是开胃菜，以后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只会更多。”
“你想说什么？”张韦垠声音沙哑。冯如是从抽屉拿出本翻旧的《金刚经》，指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研究儒释道多年，男人成事要扛事业压力，还要应付感情纠葛。你对王欣蕊愧疚、对夏小青亏欠，这些情绪只会拖累你。你要的是复仇、是赢，就得掌控情绪，不是被情绪掌控。”
张韦垠心跳加速，这话精准戳中他的痛点——他确实在夏小青的隐忍、李丽雅的执着和王欣蕊的审视中失控。“柳茹艳私下跟我抱怨，说你嫌她老，当年在云鼎对她心猿意马，现在是没得到才羞辱她。”冯如是语气嘲讽，又抛惊雷，“还有你利用林芝眉牵制陈桦林，风险太大。她跟陈桦林多年，关键时未必靠得住，但陈桦林的新欢我已经让人接触了。”张韦垠手一颤，茶汤溅到裤腿——林芝眉的事他做得极隐蔽，冯如是的能量远超预期。
“你想帮我？”张韦垠抬头，正对上冯如是含情脉脉的眼睛，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旗袍领口因俯身又敞开了些，露出颈间精致的珍珠项链，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冯如是没有后退，反而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我不仅能帮你应付柳茹艳，还能帮你调停身边的风波。夏助理的聪慧、李总监的执着，她们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你不用头疼怎么平衡，交给我就好。”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而且，我能给她们给不了的慰藉。”
张韦垠一时无法作答。
冯如是眼中闪过诧异，随即恢复从容：“看来我话说急了。但你需要一个懂你的人，跟我去个地方，或许能解你心结。”她拿起车钥匙，“我的保时捷比你的迈巴赫稳，去了就知道。”
车子驶出市区四十分钟，停在依山傍水的乡间小屋前。院子里蔷薇爬满架，石桌上摆着紫砂茶具，远处溪流潺潺，隔绝了都市喧嚣。冯如是煮水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这里是我师父的道场，没手机信号，适合静心。你心里的乱，是‘情’‘欲’‘利’‘仇’的牵绊——王欣蕊把你从落魄捧成投资新贵，但你现在资产不比她少，话语权更重，她想掌控你，却渐渐力不从心了。”
张韦垠猛地呛茶，舌尖发麻却不及心里震动——冯如是竟把他和王欣蕊的关系看得如此透彻。“我没有利用欣蕊，只是报仇的事情太复杂，现在还没有好的对策，就连当年的真相的细节都还未查出。”他低声辩解，声音飘忽。
“你当初答应她联手复仇，真心有几分？”冯如是眼神锐利，“王欣蕊把身子给了你，把钱都押在你身上，认定你能帮她，也认定你会属于她。但你羽翼丰满后，早不想做她的棋子了，对不对？”
夕阳西下，蔷薇花影拉长篇幅。冯如是谈起过往：嫁入豪门遭背叛，靠自己打拼立足，被张韦垠收购时以为会一无所有，却得到信任。她说着，伸手抚过他的手背，从指节到手腕，动作温柔，掌心带着茶香的温热：“男人拼事业不容易，需要女人的慰藉，不丢人。”她坐到他身边，肩膀轻靠他胳膊，丝绒旗袍蹭过衣袖，“我不要承诺和名分，只想在你累时陪你喝茶、解心结，更能暖你身。”
张韦垠心跳骤快，冯如是身上的气息、肩头的重量、指尖的触感，无一不在撩拨神经。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成熟妩媚、通透聪慧的女人有致命吸引力——夏小青青涩有距离，王欣蕊强势藏掌控，唯有冯如是懂他的野心与脆弱，岁月沉淀的风情让他真切想尝尝成熟女人的味道。他手微抬，几乎要揽住她的腰，指尖刚触到旗袍丝绒，夏小青泛红的手腕、冯如是提及的人脉能力突然闪过脑海。理智涌来：冯如是最宝贵的是成为事业搭档，而非床笫伴侣，逾越界限只会打破平衡、被她拿捏，毕竟对这个比自己大经历丰富的女人还不太了解。或许她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试探，于是他猛地抽手，往旁挪了半尺，避开她的靠近。
“我该回去了。”张韦垠起身，不敢看冯如是的眼神，声音刻意冷静。回程路上，两人沉默。张韦垠靠在副驾，看着窗外霓虹，心里翻江倒海——欲望和沉溺的冲动都真实，但他已不是被欲望左右的毛头小子，复仇棋局容不得差池。
车子停在欣垠楼下，张韦垠刚要下车，就见夏小青站在门口，攥着东西，见到他时眼神闪过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张总，这是您的房卡。”夏小青递过房卡，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缩回。冯如是摇下车窗，笑说：“夏助理真尽责，韦垠有你是福气。”冲张韦垠眨眨眼，驾车离去。
夜风吹起夏小青的马尾，发丝贴在脸颊。她轻声说：“王医生刚才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还说她查到冯总多年前和陈鸿伟有深度商业合作，具体内容在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