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后首个工作日,林芝眉抱着报销凭证走进财务部时,指尖微颤不仅是因领口珍珠纽扣内嵌的录音笔,更因昨晚梦中重现的鹏城雨夜而羞愧。那夜的酒香、他掌心的温度,都成了她不敢触碰的秘密。
窗玻璃映出她素面朝天的脸,没了寿宴时的慌张,眼底藏着警惕——她清楚陈桦林对书房异动绝口不提,必在暗中观察,而此刻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张韦垠昨晚发来的“注意安全”四字消息,是否藏着别样意味。
晨间例会上,陈桦林指尖摩挲口袋锦盒,讲到季度核查时突然顿住:“下周集团事务复盘,让林秘书牵头,跟赵总监对接。”林芝眉抬眼,正撞见他与财务总监赵颖慧交换的眼神——那眼神里的亲昵毫不掩饰,让她胃里一阵发紧。散会时她追上陈桦林:“琴海娱乐合同归档需调阅部分资料,能否申请权限?”陈桦林挥挥手:“让赵总监批。”
转身瞬间,林芝眉摸出手机,屏幕停留在与张韦垠的聊天界面,指尖悬在输入框上反复犹豫,最终只打了个“好”字——她怕多问一句,就泄露出藏不住的依赖。
“林秘书怎么亲自来?”实习生小苏朝总监办公室努嘴,声音压得极低:“赵总监跟陈总关着门聊半小时,我听见‘鸿伟’‘股份’的字眼,陈总还塞了个丝绒盒给她!”话音刚落,里间门就被推开,赵颖慧踩着酒红细高跟走出,“这份结算单,签字后送法务归档。”她笑眼弯弯却无半分暖意,将单据重重推到林芝眉面前。
林芝眉接过单据,指尖骤寒——单据上的收款人陌生,手续更是潦草,处处透着诡异。她问道:“赵总监,这笔支出手续不全,按规定需补全材料。”赵颖慧靠在办公桌边缘,涂着蔻丹的指甲重重戳着单据:“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我?”突然上前一步,浓烈的香水味裹着压迫感袭来,手死死按住林芝眉握笔的手,“寿宴当晚,你借合同盖章之名躲进陈总书房,到底想偷什么?”林芝眉猛地抽回手,钢笔尖在单据上划出一道清晰墨痕:“混淆公私事务,我可向审计部投诉。”
赵颖慧脸色骤变,摔出一份授权书:“陈总亲笔签字,出了错你立刻滚蛋!”林芝眉攥紧单据,指节泛白,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鹏城之夜的温暖,与眼前的剑拔弩张形成尖锐对比。
林芝眉回来的时候,就见陈桦林靠在办公室门框上抽烟,烟雾缭绕中眼神阴鸷:“芝眉,在财务部闹什么?懂点规矩。”
说着,陈桦林便向财务部走去,林芝眉突然发现忘了了一份资料,走到门口,就看见赵颖慧立刻换了副娇嗔模样,坐在陈桦林的腿上,声音发嗲:“陈总,她不仅跟我顶嘴,还怀疑我做事!”
陈桦林伸手搂住她的腰,语气宠溺:“别气,晚上带你去吃法国菜。”这一幕像针般刺得林芝眉眼睛发疼——赵颖慧戴着陈鸿伟的胸针,却依偎在陈桦林怀里,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她转身要走,却听见两人压低声音争执:“你答应我的股份什么时候转?”“急什么?周一跟柳老爷子谈完就办,到时候让林芝眉背锅。”荒诞的对话让她脚步一顿,攥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她决定不拿资料了,不打草惊蛇,快步离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张韦垠的消息:“如意酒店1808,我等你。”短短九个字,让她后背的冷汗瞬间变成暖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她清楚,这不是普通的工作对接。
林芝眉犹豫再三,最终只发了句:“赵颖慧和陈氏父子关系不一般,他们想让我背锅。”发送成功的瞬间,楼梯间传来清晰的高跟鞋声,赵颖慧的冷笑穿透门缝:“躲在这里跟张总报信呢?”林芝眉立刻将手机静音塞进西装内袋,强装镇定拉开门:“低血糖犯了,在这里透透气。”
赵颖慧踩着高跟鞋逼近,涂着红甲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脸,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快步走来,恭敬地对林芝眉颔首:“林秘书,张总让我来取项目文件,柳家那边催得紧。”他余光扫过赵颖慧,语气不卑不亢,“张总还说,您手上的单据需同步给法务部,让我一并带回。”
赵颖慧忌惮张韦垠在集团的势力,狠狠瞪了林芝眉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张总早有安排,您放心。”黑衣男子的话,让她既安心又忐忑,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如意酒店1808房内,客厅的长桌上摊着几份文件。张韦垠见林芝眉进来,立刻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热姜茶递过去,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手背,眉头微微蹙起:“冻着了吧?赵颖慧没为难你?”林芝眉接过茶杯,暖意从指尖顺着血管传到心口,抬头时恰好撞进他关切的目光,慌忙移开视线——鹏城那晚,她发烧到39度,也是这样一杯热姜茶,带着他掌心的温度,驱散了病痛与不安,指尖相触的瞬间,成了她珍藏至今的记忆。
“她拿辞退威胁我,还追问寿宴书房的事。”她低声说,将那份结算单放在桌上,“赵颖慧和陈桦林的关系很暧昧,而且她还戴着陈鸿伟的胸针。”张韦垠点点头,指着文件上的标记:“老周查到了,赵颖慧偷偷转了不少钱去加拿大,还买了下个月的移民机票,早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林芝眉忽然抬头问:“您早知道他们有问题?”他抬眼笑了,眼底藏着温柔:“从你鹏城回来,跟我说赵颖慧行事古怪开始,我就留心了。”她心跳骤然停了半拍,原来她随口提的一句话,他竟一直记在心上。
“您早就在布局了?”林芝眉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张韦垠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从陈桦林第一次打听鼻烟壶价值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表面讨好柳老爷子,实则是想联合赵颖慧谋利。”
“陈鸿伟每晚七点都会去那里喝茶,赵颖慧今晚约了陈桦林见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会让她的手机‘不小心’掉在陈鸿伟的助理面前。”
陈鸿伟最看重面子和控制权,一旦知道自己被情人和亲生儿子联手蒙骗,肯定会彻底翻脸。”
七点十五分,情缘会所的茶室里飘着浓郁的龙井香。陈鸿伟正低头看着财经报纸,忽然听见走廊传来惊呼:“我的手机!”助理小李探头望去,只见赵颖慧蹲在地上捡拾手机,屏幕摔得粉碎,亮起的屏保赫然是她与陈桦林相拥的照片——背景正是陈桦林的半山别墅。
小李连忙捡起手机,解锁屏幕时瞥见一条未读消息:“事情办妥就转股份,别催。”他脸色骤变,慌忙拿着手机冲进茶室:“陈总,您看这个!”陈鸿伟接过手机,看到照片和消息的瞬间,脸色由红转青,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怒吼道:“孽种!贱人!”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暴怒中满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屈辱。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去把陈桦林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小李战战兢兢地应着,转身快步跑出茶室,生怕迟一秒就撞上怒火。
如意酒店套房内,张韦垠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消息,他看完后递给林芝眉:“鱼上钩了,陈鸿伟大发雷霆,已经让小李去叫陈桦林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内讧开始了。”说着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她:“后续他们肯定会私下交涉,用这个录下证据。”林芝眉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掌心,像触电般迅速缩回。
张韦垠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温柔:“芝眉,从鹏城那晚之后,我就不是只把你当合作对象。”“我会小心的。”她低声说,眼眶微微泛红,不敢说更多,怕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
离开酒店时,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整座城市,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李丽雅开车载着两人路过情缘会所,林芝眉透过车窗瞥见赵颖慧哭着从会所里跑出来,精致的妆容花了大半,头发也有些凌乱。
陈桦林紧随其后,脸色铁青地拿着手机打电话,语气暴躁又急切,显然是刚接到陈鸿伟的电话。车子刚驶离会所不远,张韦垠的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那头传来老周急促的声音:“张总,陈鸿伟把陈桦林叫去了办公室,两人吵得很凶,还提到了赵颖慧和股份的事!”
张韦垠眼神一凛,对李丽雅说:“去集团附近待命。”他转头看向林芝眉,语气坚定:“他们现在方寸大乱,正是收集证据的好时机。”
突然,张韦垠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我在。”林芝眉转头看向他,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和鹏城雨夜医院走廊的灯光一模一样。她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轻声说:“有您在,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