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紫菱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丽雅系着米白色围裙，将最后一杯热牛奶放在餐桌中央时，玄关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王欣蕊穿着张韦垠那件宽大的白色衬衫，衣摆堪堪遮住大腿，领口松垮地露出锁骨处的草莓印记，看见餐桌上的面包和牛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轻蔑取代。
“王医生早。”李丽雅解下围裙，叠得方方正正放在椅背上，语气是职业化的疏离。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餐桌的餐垫上，没有看王欣蕊那副宣示主权的模样，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拍卖行样品清单。
王欣蕊脚步一顿，走到张韦垠身边，故意将身体贴得极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韦垠，我这段时间天天再来找你好不好？”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李丽雅，带着几分刻意的炫耀。
张韦垠刚要应声，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林芝眉”的字样让他脸色骤变。他挣开王欣蕊的手，快步走到阳台，反手拉上玻璃门：“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林芝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张总，陈桦林今早突然说要一起去拍卖行挑寿礼，他盯着我的眼神不对劲！昨晚我送西装回他家后，他就关在书房打了一晚上电话，好像在找什么”
“别慌。”张韦垠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阳台栏杆，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答应他，就说已经联系好永信拍卖行。我让丽雅带着样品过去，你跟陈桦林在楼下等着。记住，少说话，多观察，有任何情况立刻发信息。”
挂了电话，他转身时脸色已恢复沉稳，对李丽雅吩咐道：“丽雅，带上样品去永信拍卖行，林芝眉和陈桦林在那。盯紧林芝眉，绝不能让她出事。”
“好。”李丽雅拿起沙发上的样品箱，拉链拉合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有看张韦垠，也没有理会王欣蕊投来的挑衅目光，转身就往玄关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客厅里只剩下张韦垠和王欣蕊，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陈桦林起疑心了？”王欣蕊走到他身边，伸手想握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那林芝眉会不会有危险？她要是暴露了，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丽雅会处理好的。”张韦垠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动手，离柳老爷子的寿宴还有十几个小时。”他看着王欣蕊眼底翻涌的恨意，心里突然一紧，“欣蕊，寿宴当晚听我安排，别冲动。拿到证据就好，没必要跟陈桦林硬碰硬。”
与此同时，李丽雅已经驾车抵达永信拍卖行。林芝眉穿着一身职业套裙，正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焦急张望，看见李丽雅的车，立刻小跑着迎上来，手心全是冷汗：“李助理，你可来了！陈总在里面等着，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我腿都软了。”
李丽雅打开后备箱取出样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别怕，有我在。等会儿我说话的时候，你尽量少开口，有情况就往我身后躲。”她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却意外地让林芝眉安定下来。
两人刚走进拍卖行长廊，就看见陈桦林靠在走廊尽头的罗马柱上，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手里把玩着最新款的手机，眼神阴鸷地扫过她们，像蛰伏的猎鹰盯着猎物。
“李助理来得挺准时。”陈桦林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笑意，却没什么温度，“听说张总特意嘱咐你亲自送样品？看来张总对我岳父的寿宴，真是格外上心啊。”他的目光在李丽雅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手里的样品箱上，眼神里满是探究。
李丽雅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将林芝眉挡在身后，双手递过样品清单：“陈总说笑了，张总向来重视合作伙伴的需求。这三件都是康熙年间的鼻烟壶，经权威鉴定品相完好，您过目。”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破绽，指尖却悄悄将样品箱的搭扣扣紧——箱子侧面藏着微型录音笔，张韦垠交代过，要录下陈桦林的每一句可疑言论。
陈桦林接过清单，却没有看，反而转头看向林芝眉：“芝眉，你跟在我身边五年，最清楚我的喜好。你看看，哪件更合柳老爷子的心意？”他的语气随意，眼神却死死锁定林芝眉的脸，不肯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
林芝眉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攥得发白，强装镇定地凑到样品箱前，目光落在中间那件青花釉里红的鼻烟壶上：“这件纹饰雅致，釉色饱满，很符合柳老爷子的文人气质。”她说话时声音有些发颤，还好李丽雅适时补充：“陈总，这件青花釉里红是拍卖行的镇店之宝，上周刚从海外回流，证书齐全。”
陈桦林的目光在林芝眉脸上停留了三秒，突然笑了，接过样品箱打开，拿起那件鼻烟壶端详片刻：“还是芝眉懂我。就这件了，李助理，麻烦尽快安排付款交货，下午五点前送到我公寓。”他将鼻烟壶放回箱子时，手指刻意碰了碰林芝眉的手背，林芝眉吓得浑身一僵，往李丽雅身后缩了缩。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陈桦林的眼睛，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没再说什么。
走出拍卖行，陈桦林突然对林芝眉说：“你先回公寓休息，下午不用去公司了。好好打扮一下，晚上跟我一起去寿宴。”林芝眉愣了愣，连忙点头：“好的陈总。”看着陈桦林的黑色宾利消失在街角，林芝眉才扶着墙大口喘气，对李丽雅说：“刚才吓死我了，他最后碰我手的时候，我以为要露馅了。”
“他只是试探，没真的怀疑。”李丽雅收起样品清单，语气依旧疏离，“张总吩咐我保护你，寿宴前尽量不要单独见陈桦林。我先回公司复命，晚上寿宴见。”说完，她转身就往停车场走，没有丝毫停留。林芝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疑惑——李助理今天的态度格外冷淡，刚才在走廊里挡在她身前时的坚定，和此刻的疏离判若两人。
李丽雅回到公司时，张韦垠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看见她进来，匆匆跟对方交代几句就挂了电话：“怎么样？陈桦林有没有异常？”他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角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溅到了袖口，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盯着李丽雅。
“他一直在试探林秘书，不过林秘书应对得还算稳妥。”李丽雅将合同和样品清单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工作，“鼻烟壶已经定了，下午五点前会送到陈桦林公寓。录音笔里的内容我初步听了，没有可疑信息。”
张韦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喉结滚了滚：“丽雅，昨晚的事”
“张总，工作要紧。”李丽雅打断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寿宴的流程我重新整理过，标红的是重点环节。柳茹艳那边已经确认，会在七点半准时跟您上演争执戏，引开陈桦林和柳家保镖的注意力，方便林秘书去书房拷贝证据。”她说话时始终低着头，看着文件夹上的字迹，不敢抬头看张韦垠的眼睛——昨晚在走廊撞见的画面，他脖子上的红痕，王欣蕊慵懒的娇嗔，还有他慌乱的背影，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丽雅”张韦垠还想再说什么，李丽雅却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张总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去跟技术部确认监控干扰设备。”话音刚落，她就退出了办公室，关上房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揉皱的便签——那是上周张韦垠让她帮忙买胃药时，随手写的药名，字迹遒劲有力。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助理，不该对老板动心，朝夕相处，他失眠时她泡的温牛奶，他烦躁时她递的薄荷糖，他生病时她熬的小米粥，早已让这份感情在心底生根发芽。昨晚的尴尬，彻底撕碎了她最后的伪装。
办公室里，张韦垠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愧疚。他拿起手机，给王欣蕊发了条信息：“寿宴当晚不许轻举妄动，一切听我指令，否则立刻终止计划。”发送成功后，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他突然想起昨晚王欣蕊逼问他是否对李丽雅动心时，自己那瞬间的迟疑——他对李丽雅，或许早已不止是老板对助理的信任，只是这份情愫，在复仇计划和对王欣蕊的承诺面前，只能被死死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