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壮得如同山脉般的金色洪流,猛地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撕裂了地表。那不是岩浆,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元素能量。这股被称之为“地脉”的能量洪流,此刻如同脱缰的野马,狂暴地冲刷着一切。
一座繁茂的森林,在接触到金色洪流的瞬间,所有的树木、花草、生灵,连同它们脚下的土地,全部被瞬间“格式化”,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结晶大地。
“好庞大的能量!”融念冰失声惊呼,他身为情绪之神,更能感受到那能量洪流中蕴含的,不只是纯粹的力量,还有整个星球的痛苦与哀嚎。
古月娜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共鸣。她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
“是地脉是这个星球的血脉”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它在失控,它在哀嚎,它在流血”
唐舞麟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他体内的金龙王血脉也在疯狂地鼓噪着,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战栗与愤怒,从他的龙核深处传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大地上每一寸土地传来的痛苦,那是生命被强行剥离的剧痛。
“父亲”宁天看向自己的父亲,天斗帝国皇帝雪夜大帝,这位见惯了风浪的帝王,此刻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斗罗大陆”雪夜大帝的声音有些干涩,“任何帝国,任何宗门,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这不是战争,这是天灾,是世界末日。”
戴浩公爵沉默不语,但那紧握的双拳,已经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星罗帝国的铁血统帅,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力”的情绪。在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任何军队都显得像个笑话。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光幕的镜头,转向了一片被阴影笼罩的沼泽。在那里,深渊的污染正在蔓延。
一头刚刚死去的猛虎,尸体还未冰冷,一团漆黑如石油般的粘稠物质,就从地底渗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覆盖了它的身体。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那团黑色物质开始蠕动。猛虎的骨骼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被强行扭曲,折断,然后从血肉中倒刺出来,形成狰狞的骨甲。它腐烂的血肉重新聚合,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了两点幽紫色的鬼火。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头死去的野兽,就变成了一只形态扭曲,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魔物。它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嘶吼,随即迈开畸形的四肢,冲向了沼泽深处。
“呕”萧萧第一个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唐雅的脸色也一片煞白,紧紧抓住了贝贝的衣袖。
“这这是什么邪恶的魔法?”和菜头一脸的恶心与不解。
“不是魔法。”唐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更高层次的污染。如果说,我们世界的邪魂师是利用怨念和灵魂,那么这种力量,就是直接在‘存在’的层面上,扭曲和腐化一切。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在这里已经模糊了。”
龙神那威严的金色瞳孔中,也闪过一丝厌恶:“这是对生命最彻底的亵渎。将残骸化为魔物,让死者不得安息,让生者永无宁日。”
周维清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消失了,他吹了声口哨,却带着一股寒意:“所以,那个天理老哥,就是放任,甚至说,是主动让自己的世界变成这副鬼样子?”
“不。”霍雨浩接过了话头,他的灵眸闪烁着,仿佛已经看透了这无尽灾难背后的真相,“祂不是放任,祂是需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霍雨浩身上。
“需要?”贝贝不解地问。
“是的,需要。”霍雨浩的声音很轻,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半成品的,时刻都在崩塌和毁灭的世界,会诞生什么?”
他没有等别人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
“诞生恐惧,诞生绝望,诞生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痛苦。”
光幕适时地给出了印证。
画面出现在一座已经彻底变为废墟的城市边缘。幸存的人类穿着破烂的衣物,拿着简陋到可笑的武器——削尖的木棍,生锈的铁管,甚至是石头。他们背靠着残破的墙壁,组成一个脆弱的防御阵型。
在他们面前,是几只刚刚由动物尸骸转化而成的魔物。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用他那瘦弱的身体,死死地将一根木矛顶在一只魔物的胸口,魔物利爪挥下,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少年疼得脸部肌肉扭曲,却没有后退半步。因为在他的身后,一个更小的女孩正抱着他的腿,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块石头砸在另一只魔物的头上,然后被魔物一尾巴扫中,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口中鲜血狂喷。
战斗,惨烈而又绝望的战斗。
没有魂技,没有武魂,没有神赐的力量。
有的,只是凡人在末日废土之中,为了活下去,最原始,最卑微的挣扎。
牛天和泰坦这两个铁塔般的汉子,看得眼眶发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魂师,普通人要如何面对这种怪物。
“他们还在战斗。”雷翔低声说道,他是那么的骄傲,此刻却对这些凡人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唐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用身体护住妹妹的少年,看着那个倒下却依旧怒视着魔物的老者。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
“我终于完全明白了。”
“天理重创,秩序崩塌,世界沦为炼狱这一切,都不是祂失控的结果。”
唐三的目光穿透了光幕,仿佛与那高天之上的垂死之神对视。
“恰恰相反,这正是祂想要的。一个活着的地狱,远比一个死寂的地狱,能带给祂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