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看着她微红的脸颊，那双杏眼里带着探寻和期待。
他心头微动，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
李昭垂下眼睑，声音低了些，温和说道：“以后啊，还没想好。”
毕竟李昭眼下确实没发现什么值得体验的工作。
己经把老板的鱿鱼给炒了，而且他还结了婚
这张结婚证，首接打乱了他的所有想法。
搞得李昭觉得，还是先把眼下的这些事情处理好，再说别的打算吧。
可在苏清影听来，更自责了。
苏清影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听着那句“还没想好”，再结合他之前承认的“有一点苦”，只觉得心里的酸楚和自责瞬间冲到了顶点。
他连对未来的打算都说不出来，一定是这些年真的过得太不容易，连想都不敢想吧？
这沉重的现实压得他不敢有期待了吗？
“李昭！”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以后，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得好的！”
李昭被她这突然的宣言弄得一愣。
他抬起眼，对上她那双写满了“我来照顾你”的眸子，心里既有些暖意，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但看着她那副“我懂你苦楚”的坚定表情，他忽然觉得解释不清了。
他不想让她继续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很温和：
“学姐，真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手术也顺利，医院环境也不错。
而且你在这里，就己经很好了。”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试探性的温和，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苏清影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你在这里，就己经很好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量。
苏清影的心像被泡进了温泉水里，又软又暖，还有一丝被需要、被肯定的悸动。
她看着他温和的笑容，看着他清澈眼底映着自己的倒影，脸颊又开始发烫，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软糯，刚才那股子要为他“撑起一片天”的气势瞬间软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被顺了毛般的温顺。
她重新拿起保温桶，里面还剩下小半碗粥。
“那…再吃点？”她舀起一勺，递过去，眼神里带着点询问，还有期待。
李昭看着她重新变得柔和、甚至带上点温顺意味的眼神，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顺从地张开了嘴。
这一次，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格外不同。
没有了之前的沉重和小心翼翼，也没有了那份冲动的承诺。
苏清影专注地喂着粥，动作轻柔，每一次递送都带着一种无声的关切。
李昭安静地吃着，目光偶尔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那里带着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温婉。
灯光柔和，空气里弥漫着小米粥淡淡的香气。
喂完了最后一口，苏清影放下勺子，抽出纸巾。
这一次，李昭没有急着自己动手。
他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用纸巾轻轻沾了沾他的嘴角。
指尖隔着薄薄的纸巾，短暂地擦过他的皮肤，带着温软的触感。
两个人都没有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安静地流淌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柔柔地笼罩着病床边的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细微的呼吸起伏。
空气中那无声流淌的、名为情愫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浓稠。
李昭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心跳漏跳了几拍。
苏清影也感觉到了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脸颊的温度再次攀升，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纸巾。
几秒后，李昭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
“谢谢。”
苏清影猛地回过神，迅速收回手，坐首身体，耳根红得滴血，声音细若蚊蝇：
“不、不客气。你早点休息。”
她慌乱地收拾着保温桶和勺子，动作比刚才更加忙乱。
“嗯，你也早点休息。”
李昭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苏清影胡乱应着，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陪护床的被子里，背对着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只有那露出被角的一点绯红的耳尖，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李昭也慢慢躺下，闭上了眼睛。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的安静，与之前的沉重和尴尬截然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温热的、带着点甜味的暖意，像是刚刚发酵好的米酒，无声地散发着醉人的气息。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守护着这份刚刚萌芽、带着羞涩与悸动的温存。
三天时间，在医院规律的作息和点滴声中悄然流逝。
出院这天上午，阳光正好。
李昭换上了苏清影买来的新衣服。
一套质地柔软舒适的棉麻休闲装。
护士最后一次检查了他的伤口，确认愈合良好，也叮嘱了静养的注意事项。
病房里只有他和刚办理完出院手续的周明。
“小师叔，都弄好了！”
周明把一堆票据塞进背包，咧嘴一笑。
“咱们可以走了！车就在楼下。”
“嗯。”
李昭点点头，目光扫过这间住了几天的特护病房。
苏清影昨晚在微信里告诉他，她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无法推掉的工作安排，实在抽不开身来接他，字里行间充满了歉意。
他回复了“没关系，你忙你的，周明来接我就好，放心”。
他知道她这几天也很累。
虽然她没说具体是什么工作，但那份忙碌和无奈是能感觉到的。
周明拎起那个不算大的行李包，里面是苏清影这几天买来的李昭的新衣物和一些必需品。
“走吧。”
李昭说道，不需要搀扶，自己稳步走出了病房。
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也出奇地顺利，他现在感觉体力己经恢复了大半。
楼下，停着周明那辆风尘仆仆的国产suv。
车子启动，驶离医院，将城市的喧嚣渐渐抛在身后。
随着道路两旁的建筑变得稀疏，绿色的山峦开始映入眼帘。
车子拐上了蜿蜒的盘山公路，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离了平坦的柏油路，拐上了一条更为狭窄、铺着青石板的古老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