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将百草从浅眠中惊醒。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发出的微弱光亮,在若白熟睡的脸上投下蓝色的阴影。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术后恢复良好。
百草轻轻起身,右膝传来熟悉的刺痛——她的伤比若白好得慢,至今走路还会隐隐作痛。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痕迹。三天前得知的消息仍在脑海中回荡,像一把钝刀反复搅动她的内脏,她也终于理解了询问晓莹婷宜情况时她的欲言又止。
"方婷宜选手仍处于昏迷状态主治医生表示如果本周内不能苏醒,可能会成为永久性植物人"
报纸上的字句灼烧着她的视网膜。她赢了比赛,却毁了另一个女孩的一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固执地要带伤参赛,想要赢得那场比赛。
百草回头看向病床上的若白。月光下,他的轮廓如此清晰而真实,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曾为她付出一切,而她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麻烦。
书桌上,初原昨晚带来的报纸还摊开着。百草的目光再次被那个标题刺痛——"元武道新星方婷宜比赛重伤,恐成植物人"。照片里婷宜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骄傲自信的对手判若两人。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纸条,那是她昨晚就写好的。原本打算今早交给若白,但当看到他为自己制定的康复训练计划时,所有告别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窗外的雨更大了,雷声在远处轰鸣。百草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放在若白的枕边——"若白师兄,对不起。请不要来找我。"
收拾行李只用了五分钟。她没什么可带的,只有几件换洗衣物、一副护膝和那本记满若白康复数据的笔记本。最后两样东西让她犹豫了——若白送给她的那瓶药膏,褐色的小瓶子己经见底,但还留着淡淡的中药香。
百草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瓷壁贴着她的皮肤。最终,她轻轻把药罐放回若白的床头柜,但犹豫再三,她还是带走了草莓发夹,转身时右膝一阵尖锐的疼痛,差点让她跪倒在地。她咬住嘴唇忍住痛呼,生怕吵醒若白。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百草拖着伤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护士站的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值班护士正在打盹。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她的倒影在金属门上模糊不清,像个没有面目的幽灵。
医院门口的雨幕如瀑布般倾泻。百草站在屋檐下,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她没有伞,也不在乎。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她己经坐上了远离城市的长途汽车,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而此刻病房里的若白,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伸手,触碰到的只有一张被泪水浸湿的纸条。
“曲师父也打不通吗?”晓莹着急的问,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若白摇头,脸上没有了前两天的温和,充满严肃。
“傻百草,连曲师父的电话都不接,她腿还没好,能跑到哪里去呢。”
“百草会不会去找婷宜了?”亦枫突然出声。
“找婷宜?婷宜怎么了?”若白眉头一皱,疑惑地问的。
范晓莹和胡亦枫互相望了望,都不敢说话。
若白看着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厉喝“说!”
亦枫硬着头皮开口“锦标赛上,婷宜故意踢百草的右腿,百草只能奋力一搏,用右腿下劈踢中婷宜,婷宜当场昏迷,医生说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若白脸色瞬间变白,他太了解百草了,百草一定会充满愧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去找她”说着,他立刻就要拔掉针头下床,晓莹和亦枫怎么都劝不住。
“若白”初原正好出现在门口,若白停了下来,望向初原,“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百草,我一定把她好好带回来。百草一定希望回来能看见一个健康的你。”
若白沉默了一下,最后任由亦枫把他扶回了病床上。“一定要把她带回来”若白渴求地看着初原。
“好”初原握紧拳头,坚定地回答。
初原先打给了廷皓,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廷皓,百草在你那里吗?”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廷皓!”
“她来过,被外公骂走了。”
大巴车上——百草看着远去的岸阳心如刀绞,但“百草,这是你应得的,婷宜前辈躺在病床上不知能否醒来,你又凭什么享受大家对你的好,你应该和婷宜一样痛苦。再见了师父,晓莹,若白师兄”百草终于在大巴上痛哭一场,将心中的不舍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