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不仅悔婚,连聘礼都不愿退,还放言说,哪怕自家闺女不嫁人,也不会进孙家的门。
这一来,女方倒是获得了好名声,很快就有人求娶,嫁了出去。
而孙友才却落了下来,十里八乡的好姑娘,一听到孙家就摇头,根本就不愿意谈。
这一拖,孙友才就十九岁了,在这时年龄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成老男孩了。
这个年代,普通的农家男子,需要在田地里干重活,闲时服沉重的徭役,偶尔和隔壁村的打打架,争争水源。
一天两顿饭,油水又少,冬天缺衣少食,加上医疗条件差,身体透支的厉害。
普遍活不过西十,能活到五十就是高寿,很多三十多岁就去世。
所以大都在十五岁成亲生子,繁衍后代,若是太晚的话,孩子还没长大父亲就没了。
孙友才十九岁未成亲,确实算是大龄了。
张氏愁的落泪,大儿子再不成婚,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光棍了。
倒也有媒人上门说亲,大都歪瓜裂枣,根本入不得张氏的眼,拒绝之后还被媒婆背地里说不知好歹,眼光高。
这一来,名声更臭了,连歪瓜裂枣都没了。
幸好孙二姑寄回来些银钱,张氏拿着到隔壁镇里一户贫困人家,咬咬牙花了十五两银子,把杨氏买了回来。
这是一个很高的价格,若是走正常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两银子就算高价了。
杨氏所在的村子名为杨家村,村里多是姓杨,一个很贫穷的小村庄。杨氏家里是佃户,穷的揭不开锅。
有人愿意出十五两银子买走杨氏,杨家很高兴,这样一来可以给儿子成亲,多余的钱还能买块地。
至于孙家名声不好,那倒没啥关系,对他们来说,饭都吃不饱,瞎讲究那些做什么!
杨氏长相普通,第一眼看到孙友才的时候,就被他的长相羞红了脸,看到身材更是不敢抬头,支支吾吾的表示,以后一定孝顺婆婆,伺候丈夫,为孙家生儿育女,绵延子嗣。
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看上了脸!
孙友才倒是无所谓,这些年来家里事情不断,早就磨掉了他的心气。
对他来说,只要是个女人,下雨会往屋里跑,他都可以接受。
杨氏果然如嘴上所说,勤恳踏实,一心一意为家里,从无怨言。
在她看来,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些年和孙家共进退,明里暗里也受了不少外人的刁难,她都默默忍受。
日子在慢慢变好,杨氏对现在的夫家很满意,丈夫英俊,儿子孝顺,婆婆也好相处。
除了刚嫁过来的前几年,经常和左邻右舍村里的人置气,随着两个小叔子长大,府城的小姑子站稳脚跟,近五六年再也没人敢来随意欺凌。
孙友才对自己的妻子也满意,杨氏对他知冷知热,事事为他着想,又体贴婆婆,是难得贤妻良母。
或许是对生活比较满足,也或许是府城的孙二姑混的好。杨氏虽然有这个时代的通病重男轻女,但对两个女儿却并不苛刻,反而关爱有加。
无论是吃食还是穿衣,杨氏都会安排到位,并不会短缺。只是一些零嘴不会有,家里的额外好东西都是孙定运的。
村里其他家庭的女孩子,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荤腥,两个女儿这些并不缺。
当然,家里的活计两个女儿也并不少干,乡下人这是在所难免的。
只不过相比较于两个姐姐,孙定运的待遇明显更好,本来就是家中独子,加上身体不好。
母亲杨氏每天整日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两个姐姐也有说有笑,并没有丝毫不耐,完全是一个母亲应该有的和蔼可亲。
父亲孙友才憨厚老实,以前也读过书,只不过实在没有天分,就早早结束学业,耕种家里的田地。
剥开蛋壳,露出白嫩的蛋白,孙定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生怕里面的蛋黄掉出来。
农村吃的少见,孙友才和杨氏以前经常吃不饱饭,对吃的很是看重,容不得一点浪费。
他们倒是不会打骂,只是会心疼的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甚至捡起来重新吃。
吃完鸡蛋,孙定运自己打了盆水,蹲下身开始洗手洗脸。
来到这个世界,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人也变的埋汰,起床不洗手就开始吃东西。
至于刷牙,那更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的农人普遍没有这个概念。
毕竟平日的吃食都是以素为主,日常的油水也少,口腔并不会有异味。
他倒是提出过想用盐水来漱口,不过一向疼他爱他如珍宝的家人们都不愿意,盐巴太贵了,平常吃都舍不得,哪能舍得让他糟蹋。
清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孙定运看着水中的倒影,他算是随了母亲的长相。
脸庞消瘦,皮肤淡黑,眉如月牙,还好眼睛随了孙家人,有些大大的眼睛。脸型也不完美,算是普普通通。
孙定运松了口气,从小看大,以后应当不丑。他对外貌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能够过得去就行。
只是这身板太小,五岁的年纪和村里同龄人比起来都矮,应当是前两年生病伤了底蕴,想来以后慢慢调养,能够变好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呼喊声,孙定运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的小男孩,个子比他略略高一点,头发黝黑,眼睛明亮,鼻子高高。
“猛子来了,快进来!”杨氏笑着喊了一声。
“大伯母好,大伯好!”孙定猛一一问好,偏瘦的脸上堆起笑脸。
接着又到张氏的里屋,阿奶阿奶的喊不停,喜的张氏连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