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弟子又有什么办法？”
“弟子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被人踩在脚下。”
“弟子也想出人头地，也想站在武道的巅峰看一看风景。”
“可是我的天赋，它不允许啊！”
厉飞雨惨然一笑，忍不住的大声嘶吼起来，
“弟子若不兵行险着，如今恐怕还是外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又怎能入得了师父您的法眼，又怎能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您说话？”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王绝楚的头上。
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啊。
如果不是因为厉飞雨在守山一战中表现出的惊人实力，如果不是因为他和韩立那层特殊的关系，自己又怎么可能注意到他，甚至收他为徒？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用命换来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身形显得无比单薄的年轻人。
王绝楚的心中怒火。
渐渐被一股复杂难言的怜悯和叹息所取代。
这孩子。
和他。
和当年的祖师爷，何其相似。
都是不甘于命运，想要逆天改命的可怜人。
“那你可知……”
“你还剩下多少时间？”
王绝楚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厉飞雨的脸上，一片死灰。
“弟子估算过，以我服用丹药的剂量和年头，最多……”
“最多也就还有十来年的活路了。”
“十年……”
王绝楚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无比刺耳。
十年。
对于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这和宣判死刑，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
怪不得他会如此执着于仙道。
怪不得他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那本禁书。
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横竖都是一死。
与其在十年后。
象一截枯木般无声无息地死去。
倒不如轰轰烈烈地，为自己搏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哪怕那个未来。
有九成九的可能也是粉身碎骨。
“师父！”
厉飞雨再次叩首。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弟子已经是将死之人，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求师父成全，让弟子……”
“放手一搏！”
“若是弟子侥幸成功，他日必不忘师父今日再造之恩！”
“若是弟子不幸失败，落得和祖师爷一样的下场，那也是弟子命该如此，与师父无关！”
“求师父……”
“成全！”
他的声音，在空旷石室中回荡，无比决绝。
王绝楚闭上了眼睛。
内心中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不能给。
给了，就是害了他。
但情感上，他却被这个年轻人的决绝和不甘深深触动。
他仿佛看到了这几天的自己，在得知武道尽头不过是黄土一抱时的那种茫然与不甘。
良久。
良久。
王绝楚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是疲惫，
“也罢。”
“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便成全你。”
听到王绝楚那句“成全你”，厉飞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成了！
他强忍心中的狂喜。
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悲壮决绝的神情，对着王绝楚重重叩首，
“弟子……谢师父成全！”
王绝楚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怜悯，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他不再多说。
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到了石室最深处的一面墙壁前。
那面墙壁看起来与别处无异，但王绝楚伸出手，在墙角一块不起眼的石砖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
那块石砖竟然陷了下去。
紧接着，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墙壁的正中央，缓缓打开了一个暗格。
暗格不大。
里面只静静地躺着一本薄薄册子。
册子已经泛黄，纸页边缘也有些卷曲破损，看起来已经有了相当长的年头。
封面上。
用一种古朴的字体。
写着两个扭曲而狰狞的大字。
噬元。
仅仅是看着这两个字。
厉飞雨就仿佛感觉到了一股阴冷、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那本让七绝上人爆体而亡的魔功。
王绝楚拿着册子，走到厉飞雨面前，却没有立刻递给他。
“飞雨。”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为师最后再跟你说一遍。”
“此功法，名为《噬元诀》，为师也看过几次。”
“这功法霸道无比，乃是强行吞噬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之法。”
“但凡人之躯，如同沟渠，天地灵气，却如江海。”
“以沟渠之身，强行容纳江海之力，其结果，便是渠毁人亡。”
“祖师爷便是前车之鉴。”
王绝楚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厉飞雨的眼睛，
“为师将它交给你，是怜你命不久矣，给你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但你必须答应为师，在修炼之时，一定要循序渐进，万万不可贪功冒进。”
“一旦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或者真气有失控的迹象，必须立刻停止。”
“明白吗？”
“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番话，发自肺腑，充满了真切的关怀。
厉飞雨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流。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王绝楚，但对方此刻表现出的师徒之情，却不是假的。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师父放心，弟子都记下了。”
“弟子惜命得很，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这话说的也是实话。
他比任何人都怕死，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机地要修仙了。
见他神情郑重，不似作伪。
王绝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将册子递给厉飞雨，
“拿去吧。”
“是福是祸，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厉飞雨伸手接过。
册子入手，触感冰凉，还带着一丝陈旧的霉味。
但对厉飞雨而言。
这比任何神兵利器、金山银山，都要珍贵千万倍。
这是他踏上仙途的真正基石！
有了它，再配合自己的吞噬系统，什么灵根，什么资质，都将不再是问题！
“弟子谢师父赐法！”
他将功法紧紧抱在怀里，再次对着王绝楚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
王绝楚摆了摆手，满是疲惫。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这位一派之主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感觉自己有些心力交瘁。
“那你就现在这密室里参详着吧，切记为师的话。”
“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再来问我……”
王绝楚又是一声长叹，
“唉，算了，为师也不懂，你还是自己摸索吧。”
厉飞雨躬敬地应道，
“是，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