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蕙安不以为然笑了,我连李墨亭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些?
“母亲,您的苦心我感受到了,但让二妹妹管家也是将军的意思,当时三弟和您都在场,那个时候您也是同意了的。”
李母连忙道,“我当时是没拦住,但是……”
“但二妹妹确实管了家了,是不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若是这时候我又把帐册钥匙拿过来,是要让人觉得二妹妹做事不靠谱,连家都管不好?还是让下人觉得,咱们将军府的主子都是一帮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人?”
“……”李母彻底噎住了。
直到商蕙安告退离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李母才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连手里攥着的佛珠,都险些被她扯断了。
“反了!真是反了!这个商蕙安,如今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如此目中无人,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婆母放当回事!”
她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平日里故作慈爱平和的脸,此刻因愤怒而扭曲,浑浊的眼中更是写满了阴鸷。
“若不是她商家的嫁妆银子还能覆盖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开销用度,维系着这表面的风光,我何须如此忍气吞声?早就让墨亭一纸休书,将她休弃出门了!”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碧云也不敢作声。
狠狠发泄一番之后,李母只觉得更加憋屈,胸口有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
回到沁悦斋,紫苏就“哇哇”地哭,嗷嗷地叫唤着对不起姑娘云云。
商蕙安哭笑不得。
而没有跟去的银朱看见紫苏这样,忍不住担心地望着姑娘,“老夫人为难您了?为了昨个儿的事?”
商蕙安笑了下,没否认也没承认,进屋之后就把李母的意思跟他们说了。
紫苏气的边哭边骂道,“她怎么好意思的,肯定是觉得给李世美办婚事太花钱,怕李梦婷年轻不懂事,一味的往外花,又没钱填窟窿,才着急把这烂摊子丢给姑娘的。他们早干啥去了?当时可是李梦婷三两句话,说要管家权,就拿过去的。”
银朱皱着眉头给紫苏递了帕子,又担忧地道,“姑娘没答应她,她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商蕙安用银箸夹了块糕点送进口中听到慢条斯理道,“不妨事,咱们不是给他们找了事做么?很快他们就顾不上找我麻烦了。”
银朱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又忍不住笑出声。
而方才还嚎啕大哭的紫苏,也破涕为笑,脸上泪痕都还没干呢,看她这副狼狈样子,商蕙安也是哭笑不得。
……
随着坊间茶馆茶楼热闹起来,新贵将军李墨亭要给妹妹择婿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热闹的不得了。
初夏的午后已经有些暑气,商蕙安又银朱给她打了把伞,慢慢悠悠地往书房去。
书房里。
下人来报,“夫人到了。”
李墨亭眼前一亮,“夫人可有带了什么?”
报信的长随石头说道,“夫人还提了个食盒。”
李墨亭的嘴角翘得更高级,“让她进来吧。”
石头领命出去传话。
李墨亭则忍不住得意地往后靠去,“商蕙安总算来开口求我了,我还以为她能坚持多久呢。定是梦婷管家,又有嫣儿表妹在,让她有了危机,她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被取代,所以才来求我的,待会儿一定不能太轻易就松口让她管家,否则以后不好拿捏了。”
他这头想法挺多,却不知,商蕙安来的目的跟他想的回心转意求饶,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片刻后,商蕙安走进来,而银朱提着食盒在外面候着。
书房内,李墨亭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一卷兵书装模作样地看着,实则心思全部在这上面,因为他连书拿倒了都没发现。
他全身心都注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踏入门,他心中冷哼,待会儿定要你难堪。
只是一抬眸,就看见商蕙安手中拿着一卷纸笺,商家是书香门第,商蕙安出阁之前,也是有名的才女,她定是为了求和,特意写诗来讨好他了!
思及此,李墨亭下颌微扬,姿态摆得更高了,目光慢慢从书卷上移开,淡淡瞥了商蕙安一眼,“你来了。”语气里都带着施舍般的傲慢。
商蕙安:“将军,我……”
刚说了个开头,李墨亭便义正词严地打断她道,“我知道这些时日冷落了你,你心中难免徨恐。只是蕙安,你先前所作所为,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商蕙安:嗯?他在说些什么?
李墨亭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你在外不顾李家颜面、欺辱嫣儿,气量狭小;对内连家都管不好,还要梦婷帮你分担,毫无李家主母该有点风度!你若以为凭借几句酸诗陈词便能让我轻易揭过,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商蕙安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里卷起来的宣纸,所以他觉得……她是写了酸诗,来跟他求和的?
商蕙安险些笑出声,“将军,你怕是误会了,我并非……”
“我李墨亭行事,向来赏罚分明!”李墨亭再次打断她,“你若诚心悔改,日后便安分守己,做好你李家主母的本分,或许我还能给你几分体面。如若你仍执迷不悟……”
他冷哼一声,终于睨向她,“就莫要怪我不念往日夫妻情分了!”
商蕙安静静听着他的自说自话,直到他说完,才将被误认为是“情诗”的那卷宣纸,不轻不重地放在他面前。
“李将军,”她声音清冽,如同泉水泠泠,瞬间击破了李墨亭自我幻想出来的意境,“你且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再论其他不迟。”
李墨亭被她这声疏离的“李将军”刺得一怔,眉头紧蹙,带着几分被冒犯的愠怒,低头看向那纸笺。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些陈词滥调,难不成你还能写出什么传世……”名篇二字还未说出口,商蕙安便将宣纸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目光所及,上面一列列一行行,清淅地罗列出许多青年才俊的名字,包括年龄、、家世、功名、品性等,分明是一份极为详尽的名单。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未婚少年郎,这名单用作什么用途,不言而喻。
他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象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迅速涨红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