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长卿一本正经自辩的模样,白书记笑得更畅快了,爽朗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刘长卿见他还在笑,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边走边说:“白书记,真没您这样当老班长的!我这都要结婚了,您还笑话我,一点不照顾咱们同志的情绪。”
白书记立马收住笑,连忙摆手:“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快坐下,你看你这性子,有话慢慢说。只要是厂里能解决的事,我肯定帮你协调,总行了吧?”
刘长卿这才重新坐下,语气认真了些:“白书记,这事确实得麻烦厂里。1月4号我结婚,不打算往外面饭店去——您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咱国家正提倡节俭,要是在外头搞太大排场,影响不好,也不符合要求。”
白书记了然地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问:“那你心里有想法了?打算怎么办?”
“我想跟厂里借礼堂用用,婚礼在厂里办,再麻烦食堂的师傅们帮忙做几桌酒席,简单热闹下就行。”刘长卿把自己的打算说清楚。
白书记听完,当即点头应下:“这没问题,应该的。你是轧钢厂保卫科副科长,是厂里的骨干,这点支持肯定要给。礼堂我来帮你协调,1月4号是星期几来着?”
“白书记,是星期一。”刘长卿赶紧回道。
“哦,星期一啊,那正好!星期一厂里一般不用礼堂,那天就把礼堂给你留着。
到时候我们厂领导班子都会去,你结婚是大事,厂里不能不支持。
要是后续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我说,别客气。这么支持你,够意思了吧?”白书记笑着说。
刘长卿立马站起身,语气带着感激:“白书记,那可太谢谢您了!您这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你小子,坐下吧坐下吧,别这么客气。以后工作上多上心,少给我惹点麻烦,比啥都强。”白书记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刘长卿笑嘻嘻地坐下:“白书记,我哪敢给您惹麻烦啊,一直都好好干活呢。”
白书记笑骂一句:“你小子嘴倒甜。行了,不说这个,你今天来就为结婚这事?”
刘长卿立马收了笑意,神情严肃起来:“白书记,是这样,先跟您说私事,再跟您汇报件公家的事,想跟您商量下。”
“公事?你说。”白书记也收起笑容,认真起来。
刘长卿组织了下语言:“白书记,我想提议在靠近小农场的围墙上,再开一个小门。”
白书记没打断,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理由。刘长卿接着道:“这段时间,保卫科抓获的违法人员,都会先送到小农场进行几天劳动改造,之后再移交公安局。
这阵子下来,小农场的地已经全翻完了。今天我去现场看了下,发现从厂大门去小农场,得绕着厂区走一大圈,不仅费时间,押送人员也不方便。
我观察过,要是在围墙上开个小门,直接连通厂区和小农场,能省不少事,也能提高效率。”
白书记听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刘长卿,你这小算盘打得够精啊!
啥事都找厂里解决,那小农场可是厂里划给你们保卫科的,跟厂里没半点牵扯。
你倒好,事事麻烦厂里,厂里帮你这么大忙,回头小农场产出东西,你这边……”说着,他给了刘长卿一个“你懂的”眼神。
刘长卿立马点头,接话道:“白书记,您放心!这小农场两百多亩地,我以后还打算往河边扩,只要是荒地,都开垦出来——周边没人找麻烦的话,最少还能扩出一倍,到时候就是四百多亩。
只要小农场还归保卫科管,不管产出多少,我们留够自己用的,剩下的全给厂里,这总行了吧?”
白书记这才满意地点头:“这还像话。长青啊,你别怪我这当书记的跟你计较这仨瓜俩枣,实在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们保卫科这段时间又是吃肉又是改善伙食,厂里其他同志看了眼馋得很。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收到多少举报信吗?全是说你们保卫科铺张浪费、胡吃海喝的。”
刘长卿了然点头,没插话。
白书记继续道:“这些都先不说,现在连厂里有些领导班子成员,对你们保卫科都颇有微词。
我知道你们吃的都是自己弄来的,打来的野猪肉也没少分给厂里,但‘好说不好听’啊!
咱厂里工人同志们有的还吃不饱窝窝头,你们倒好,我听说每顿每人还能有二两肉——长青,有些事就是这样,道理上站得住,可落在旁人眼里,就容易起闲话。
今天就咱俩在这,我也不是正式找你谈话,你回去后多注意点分寸。”
刘长卿立马叫屈:“白书记,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保卫科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
别的地方不说,就咱东城区工业区这一块,有哪个地方的治安能赶上咱轧钢厂?
咱这儿虽说不敢说‘夜不闭户’,但‘’路不拾遗也差不多了,街面上连小偷小摸都基本没了。
同志们这么拼命,不就是因为伙食能跟上吗?国家号召缩衣节食支援建设,可也不能让兄弟们追小偷的时候没力气啊!
厂里工人同志少吃一口,顶多饿点,出不了大事;我们保卫科的同志要是没力气,真遇到事,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白书记皱着眉听完刘长卿的话,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眉头才慢慢舒展开:“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们保卫科这段时间的治安成绩,厂里上下也都看在眼里,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支持你。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得懂这个理。”
他放下搪瓷缸子,语气沉了沉,带着点无奈:“工人同志们吃不饱,是厂里目前的难处,不是针对你们保卫科。
可他们看到你们顿顿有肉,心里难免会有落差——毕竟都是厂里的人,而且现在国家还提倡缩衣节食,凭啥你们就能过得这么好?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能帮你们挡着,可要是传到上面去,就不是我能兜得住的了。”
刘长卿了然地点了点头,语气却没松:“白书记,您的意思我懂。可我也不能为了让工人同志们心里落差小些,就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因为体力跟不上,追不上违法犯罪分子吧?
真要是出了啥大事,到时候可就不是您我能兜得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