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莺恼羞成怒,周月桥也不打算留馀地,这样的亲戚没什么好打交道的。
“四郎,还不去套车?可别怠慢了三姑。”
“我是长辈,你们竟然想赶我走?你们这些个没心肝的东西!”
“既然不想坐我家的车,那就把之前那位车夫请回来吧,想来月黑风高的是要在咱们村子找户人家住宿了?好找得很。”周月桥可不管周莺的骂声,反而对着卫海轻声细语:“让他把你们送去大房可以,送回家也成。”
卫海此刻觉得骼膊又开始痛了,大声喊着:“你们、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
这里正闹着呢,外头又有不速之客上门了,只听人在门口喊道:“爷摔倒晕了过去,二叔你快去去我家瞧瞧吧!”
周来旺喊的第一句话就让周老二懵了,“什么?!爹怎么会摔了!”
他连忙打开门拴抬脚就向大房跑,没两步就消失在夜色里,但周来旺却没跟着走,而是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冲里面不停的瞅:“快去我家看看吧!”
这周来旺看着老实,实则精明的很,十分清楚二房能做主的可不是二叔。
“去请大夫了吗?”
周来旺一愣,支支吾吾地:“去……去……”
周月桥也不去看他,趁着天色还没全暗,让周大满跑了一趟去请陶大夫,也不是她小气,走夜路不安全,去镇上也得花费不少时间,陶大夫虽然医术不够精湛,但离的近啊,先来瞧一瞧也好。
“麻烦堂哥去请五叔,这么大的事做儿子的要是不到,难免会被大伯大伯娘骂不孝。”
“行,我这就去。”周来旺微红着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正好周莺也在,周家这一大家子人算是凑齐了。
老头子确实摔得挺严重,周月桥他们到的时候还没醒呢,没过多久陶大夫跟五房的人也陆续来了,不大的堂屋里站满了人,都等着陶大夫的看诊结果。
周月桥寻了个小凳坐着,没一会儿屋里就传出来哭声,整个堂屋一静,难道是……
不会吧……
过去一问确实也没下意识想的那么糟糕,老头子不是死了,是瘫了。
周月桥觉得,在古代这样的生活条件跟医疗下,瘫了可能还不如死了呢,纯纯活受罪。。
老头子被老婆子跟三儿子一女儿围绕,一个个哭丧着脸好象天塌了似的,孙辈那一堆也就周来旺紧锁着眉头瞧着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其他人嘛,多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老头子偏心,也就大房受过不少好处,其他孙辈简直可以说一声不大熟,更严重一点就是吸血鬼。
所以难过是有一点,但不多。
周老大拉着弟弟妹妹哭诉,张口闭口就是要钱的,周老二最孝顺又老实,还有银子,自然就是他剥削的主力对象。
周老二脑子懵,本来爹摔了他就急,这一下一听竟然瘫了就更是又急又心疼,压根不会多想。
“大哥你放心,爹这样了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眼看着就要大包大揽了,然后就被周月桥一句话给按住了。
她环顾四周一圈,慢慢问出一句:“爷是怎么摔的?”
周老二一愣,“对啊,爹好好的怎么会摔了?”
“爹身子骨一向硬朗,前儿我还瞧见他在地里,怎么摔一下就瘫了?”周老五也皱眉,他一向看不上这个老大,明明正是壮年,除却农忙时却连地都很少下,累的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去地里劳作。
“就、就是被凳子绊了一下,磕到了脑袋。”
周月桥一见他跟周来旺一样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低着头不敢看两个弟弟就知道有猫腻。
乡下的汉子眼里只有一亩三分地,心眼子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也远远做不到心里存着事还能理直气壮不虚心的。
她心里有数了,又问了一句:“真的只是这样吗?”
“你问什么?!你爷就是不当心摔了而已。”章翠华跳了出来,“你爷还躺在床上呢,你们这些个不孝的小兔崽子是要造反吗?”
她倒是嗓门大,可惜更多的是色厉内荏。
周月桥不理她,眼睛扫过院子里一圈人,问了句:“大堂哥呢?这大晚上的他怎么不在?”
所有人都看过来,又四处张望,还真没见着人:“是啊大堂哥呢?”
“老大难道不在家?这大半夜的能去哪?”张秀红一脸狐疑的眼珠子四处转,“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章翠花高声喊道:“我儿子去镇上找活干了,现在在说爹的事呢,你们别想打岔。”
周月桥一挑眉,“那成,当年分家的时候不是说好了爷奶跟着大房生活,其他儿女逢年过节的孝敬就成,既然都说好了那咱也不能大包大揽的,就排个章程出来,该出多少就是多少。”
周莺一听急忙撇清:“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没有拿婆家银子给娘家的道理!我明儿还得回去做活呢!”
“嫁出去的女儿也是女儿!那是你亲爹,你竟然不想管?”章翠花瞪着周莺,“你往年可没少从爹娘手里拿银子花!”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爹娘的钱明明都给了你们大房!”
周莺当然不会承认了,转头就跟章翠花吵了起来。
“当初卫家给了三两银子的聘礼你撺掇爹娘全留下一个铜板的陪嫁都不给,你如今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难怪当初大河村那家人家瞧不上你,好吃懒做还会算计!”
章翠花被戳了痛处,“你又能好到哪去?还不是死活要倒贴给姓卫的,差点变成老姑娘让爹娘丢尽了脸!”
……
两人还时不时就蹦两句家丑出来,一群小辈不吱声的看热闹,简直大开眼界,这些他们可都不知道啊。
原本打着让章翠花唱白脸的周老大见越说越不象话觉得丢人大吼一声:“够了!”
两个女人被吓了一跳,到底周老大在这两人面前还有些威严,这才不甘心的安静下来。
不冲着周莺了,章翠花又冲着周老二跟周老五:“爹要看病吃药还得人伺候,我家可没这么多银子!”
周老二刚才听着妹妹跟嫂子互相补刀子脑子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呢,到是周老五看了眼大哥,又看了看二哥道:“其实二娘说的没错,当年分家的时候确实都说好了的,还立了字据,但爹现在瘫了,我做儿子的自然也不会不管,这样吧,我们家每个月除了原本孝敬的粮食再多出三十个铜板,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
周月桥代替他爹顺着话接口:“那我们二房自然也一样。”
章翠花顿时急了,“三十个铜板?爹还要抓药呢,这哪够?!”
她是打着算盘呢,反正陶大夫也说难治,那就抓副药做做样子就成,反正喝一天是喝,喝十天也是喝,剩下的银子她还能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