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刚亮呢,周月桥就带着周老二等一行人进山去了。
稻草帘子重,干脆推了个小板车。
他们一行人人多动静又大,哪怕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这事很快也传了出去。
甚至有的人遇上他们之后,原本要做的活也不做了,就跟在后面看热闹。
对此周月桥也有些无语,太引人注目了就是这点不好,做什么都没法悄咪咪的。
“周二叔你们这是去做什么?要进山?最近山里的笋子新鲜呢,我等会挖些送去你家。”
有人上前套近乎,边说眼睛边死死盯着板车瞧,那样子恨不得生一双透视眼似的要盯穿盖着的麻布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
“不用不用,江家的小子昨儿挖了不少送来,家里不缺。”
“这笋子晒干了也能吃,哪能嫌多啊,不然给我换几块腐乳?这东西我爱吃。”
“我家那小子也喜欢呢,天天跟我念叨,但家里这情况哪能吃得起啊……说来二叔你家还要长工不?怎么就用了个外村人?这不知根知底的别偷学了你家的方子。”
“就是,还是本村人靠谱,我们都是姓周的,往上数都是一个老祖宗,不比外村的靠谱?”
……
周老二对这些话打着哈哈,其实他也觉得外村人不如本村人知根底,但二娘执意要用薛老二,他也没办法,只能仔细盯着,生怕他学了腐乳的方子。
经过竹林的时候众人又砍了不少的竹子,旁人问起来做什么周月桥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要搭棚子。
而对于他们的尾随美其名曰要帮忙她也没说什么,帮忙就帮忙吧,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只是这样一来要搭棚子的就不止是茶树了,周月桥随手一指,划出一块地方,连同茶树附近其他树一起圈进来,就让众人忙活了起来。
除了她之外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给树搭棚子有什么用,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卖力干活,左看右看都不知道怎么拿来赚钱,但因着是周二娘让干的又不敢大意,只等着回家后跟家里人商量。
搭上棚子之后又拿稻草帘子给盖的严严实实的,阳光都照不进去,这就是遮光,用环境因素来改变茶叶的香气品质,二十多天后再来采摘。
做完这些后周月桥也没急着去找另外的茶树,反而指挥着众人采起了野莓。
这个时节的野莓正是长得好的时候,红彤彤的一片,酸甜酸甜的,是村子里小孩最喜欢的吃食,每年周大满跟周小满都会去山里采,今年没空去了,昨儿还念叨呢。
正好今天进山来瞧见一大片,又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于是一行人就采了一上午的野莓,一大篮子红彤彤的,看着格外喜人。
就是野莓也放不住,腐烂的快,这么多一家子三顿吃也吃不完,不如……做成果酱?
周月桥舔了舔嘴唇,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庄子里送来的水果她也做过果酱,蘸着馒头糕饼味道是真的不错,还能泡过茶喝,连世子妃也很喜欢。
回去的路上跟着上山的两个劳动力推辞了去周家吃饭后就各自回家了,还得回去汇报消息呢。
周月桥远远就瞧见有个高大的人影在家附近徘徊,看着有些眼熟。
“那不是许六子吗?”周老二先认出了人。
许六子时常会把山里的猎物送来周家,有时是毛皮,有时是野味,周月桥都是让家里人给了银子买下的。
许六子倒是不想收钱,之前干过丢下就跑的事,但她直接放话出来不收银子就不买他家的野物,许六子也就老实了。
周月桥不愿意占别人家的便宜。
旁人不知道内情的只以为许六子献殷勤,不知何时就开始传他们俩的闲话来。
两个大龄未婚男女青年还真挺招眼的,她为了避嫌,总是让家里人去应付,自己是不出面的。
这回出个门倒是撞见了。
许六子看见周月桥眼前一亮,眼珠子盯着就没动过,这明晃晃的心思让她忍不住抽了抽眼角,默默把自己藏到了她爹身后。
周老二神经大条,眼睛里只有他身上的背篓,“你这是又打了什么野物?”
许六子回过神来,连忙从背后的背篓里抓出一只兔子来,“我早上抓的,没损坏毛皮,二……你们应该喜欢。”
这兔子虽然不大,但毛色雪白,如果没有损坏毛皮倒确实不错,这么大的做不了披风只能做围脖,但是能做……一双手套?
周月桥眼波流转,她似乎又发现了冬日里的商机了。
许六子看着这样的周月桥一呆,连忙就把手里的兔子塞给周老二,周老二要取银子出来给他,许六子不想收却又想起了二娘从前的话,顿时有些支支吾吾的。
就在他们这里拉拉扯扯的时候,路过的妇人有嘴碎爱管闲事的已经开始啧啧啧,似乎又多了一笔周二娘的谈资。
在她们眼里,周二娘再有本事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许猎户家的六小子却是个做女婿的好人选,猎户家啊,虽然田地少但有打猎的手艺,不缺肉吃啊!
许六子年岁也不小了,家里的门坎都让媒婆给踏烂了都没定下来,现在三天两头往周家跑,怕不是有想法了。
周大满瞪了那几个嘴碎的妇人一眼,推着许六子走了。
周月桥还能不知道许六子的意思?但是吧这人长得就不是她的菜,三大五粗的,她也不喜欢老实憨厚这一挂的,这种类型的人多是嘴笨,想想就知道谈不到一块去。
那她喜欢什么样的?自然是长得俊又带着点文艺气质的,不说有多少精神共鸣但也得能接得上她的话,比如谢大夫什么的……
好象已经很久没接到谢容的信了,也不知人怎么样了,应该没在外面搞外遇吧?
回到家里周月桥就让邹云娘跟周小满把野莓给洗干净了,又放入锅中添加白糖用小火煮,全程不加水,野莓煮至化开粘稠,再倒入陶罐中保存。
由于现在没有防腐剂,所以保质期不过短短几天,给了江树一罐尝鲜,又让给五房送了一罐子,剩下的装了些小罐让周大满他们明日去送货的时候分给老客户当礼物。
当晚他们家就做了不少的白面饼子,掰开涂上野莓果酱后再吃,酸酸甜甜的,那是别有滋味,尤其是女人们都爱吃。
齐春红没什么吃相,一口气干掉了三个饼子还能吃下一大块炸排骨,还喝了两大碗果酱泡的茶,邹云娘斯文一些,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开始小声跟柳叶说着话。
而周小满舔着嘴角的果酱脑子里想的都是明儿再把从前换山楂的小子们聚集起来,这回该用什么换野莓?
就用腐乳吧,反正家里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