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审讯组的目的地，是位于大楼三层的一间特殊审讯室。
审讯室外，是一间配备了巨大单向玻璃的观察室。
此刻。
审讯室内空无一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代号“幽灵”的顶级杀手，很快就将被押送到那张特制的金属审讯椅上。
第一次审讯。
由几个部门先派一些代表进去。
检察院一方，进入审讯组的代表，是反贪局一处处长陆亦可。
临进去前。
季昌明将她拉到走廊的角落。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低声警告她。
“小陆，听清楚了。”
季昌明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上。
此刻写满了“明哲保身”四个大字。
“今天这里，是神仙打架。你进去以后，多听，多看，少说话！”
“千万不要当出头鸟，有什么事，让专案组和公安厅的人去顶。”
“我们检察院的任务，就是走个过场，明白吗？”
陆亦可看着季昌明这张写满自保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鄙夷。
这就是汉东省的检察长？
这就是法律与正义的守护者？
她心中不屑。
但表面上只能点头，低声应道。
“我明白了，季检。”
然而。
陆亦可的内心深处，却另有盘算。
她要进去。
要亲眼看看那个所谓的顶级杀手。
更要寻找楚风专案组在审讯过程中可能存在的程序漏洞。
为侯亮平，为自己，也为心里的“正义”，创造一个翻盘的机会！
与此同时。
巨大的单向玻璃后。
观察室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张长条会议桌旁。
汉东省的几位顶级大员与楚风，悉数就座。
沙瑞金面色平静，端坐中央。
他那双深沉的目光，透过玻璃，牢牢锁定着审讯室内的那把空椅子。
他要亲眼看看。
这个搅动了整个汉东风云的杀手，到底是什么货色。
更要亲眼看看。
楚风的专案组，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沙瑞金的身边。
楚风则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甚至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目光不时地从身旁的沙瑞金，和另一侧的祁同伟脸上扫过。
楚风仿佛对即将开始的审讯本身，并不怎么关心。
更像是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
而公安厅长祁同伟，则如坐针毡。
坐立不安，身体僵硬，内心被极度的惶恐所占据。
祁同伟死死地盯着审讯室，生怕那个“幽灵”一开口，就爆出什么惊天内幕，将他和赵瑞龙彻底拖下水。
他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另一边的检察长季昌明，则彻底贯彻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
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押送着一个身材中等，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就是“幽灵”。
一头黑色的短发，五官轮廓深邃。
若不仔细分辨，与国人并无太大差异。
这也是他能够轻易伪装，屡次逃脱追捕的原因。
“幽灵”被死死地按在审讯椅上，手脚都被金属镣铐固定。
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灰色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扫视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上。
仿佛能看到玻璃后面，那些正在观察他的人。
审讯正式开始。
按照原定计划。
这次审讯由公安厅、检察院和专案组一同进行。
没有主次之分。
然而。
审讯组开始之后。
陆亦可为了抢占先机，也为了证明检察院的能力。
根本不顾季昌明之前警告的眼神。
她直接开口，发起了第一轮提问。
“姓名。”
陆亦可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展现出了一名优秀检察官的专业素养。
审讯椅上，“幽灵”毫无反应。
“我们查到，你的姓名是安德烈，东欧某国人，前三角洲部队成员，精通中文和伪装，在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缉令上，代号‘幽灵’，对吗？”
陆亦可将他所有的身份背景，全部清晰地念了出来。
企图从一开始，就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然而。
“幽灵”依旧如同雕塑，一言不发。
陆亦可的骄傲被激起。
深吸一口气。
开始从法律、人权、证据链等多个角度，展开了一场教科书式的审讯。
陆亦可的逻辑清晰，言辞犀利。
试图从程序上，一步步压制对方。
但无论她说什么。
无论她问什么。
“幽灵”都闭上了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嘈杂，都与他无关。
彻底进入了一个自我封闭的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后。
陆亦可已经口干舌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甚至开始情绪化地提及“幽灵”的背景，家人，试图寻找到任何一丝可能的突破口。
但对方，依旧稳如磐石。
根本不开口。
初次交锋。
以汉东省检察院的完败，而告终。
专案组的成员看起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最终。
公安厅派出的一名副厅长，也开口询问了几句。
可惜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场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最终。
陆亦可脸色苍白，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挫败，退出了审讯室。
随着陆亦可的败下阵来。
其他两人也一同离开了审讯室。
观察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沙瑞金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他亲自督阵。
本想看到汉东公检法系统展现出应有的能力。
却没想到。
省检察院和公安厅的精英，竟然在一个杀手面前。
如此不堪一击。
这简直是在当众打他这位省委书记的脸！
可惜。
沙瑞金自己的手下，并没有精通审讯的专业人才。
他压抑着心头的火气，目光缓缓移动。
虽然楚风的人看起来对于审讯似乎极为专业。
但是沙瑞金自然不会去求助楚风。
很快。
沙瑞金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季昌明，“季检察长，看来这次你是遇到对手了！”
沙瑞金的话非常明确，他希望季昌明能够出手，啃下这块难啃的骨头。
这样一来，他作为审讯组的组长，脸上也不会太过难看。
可惜季昌明似乎早就料到了沙瑞金会这么说，他急忙尴尬地摆了摆手。
“沙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检察院平时对付个违法的官员还行，像这种冷血的国际杀手，我们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我看要不然还是请专业人士出马好了！”
说完季昌明就转头看向了祁同伟和楚风两人！
显然季昌明是打定了心思，不愿意掺和到今天这场斗争中来。
沙瑞金听到季昌明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不过季昌明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因此沙瑞金只能点点头，“看来这次的审讯工作还真是有些麻烦。”
接着。
沙瑞金的视线转向了坐在角落里，几乎快要变成透明人的祁同伟。
“祁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