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薛桐一边冲杀，一边低声问道。
这么大规模的毒虫，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南疆巫蛊。
陈亭赶紧借机找补：“对对，就是在炼蛊。”
然而八号嗤之以鼻：“南疆蛊术超过三千种，就是没听过用中原蚊子炼成的。”
气氛有些尴尬。
陈亭怒道：“反正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这倒是真有用。”八号哼哼，“诶哟，好象被咬了一下怎么这么疼？”
陈亭这才想起来，赶紧补充道：“这些蚊子是道舵培育的，有些有毒，用真气护体！”
八号还在哼哼：“连我的体格都疼，换作凡人岂不是要半死不活了？”
薛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同样是练气士，体格能差多少？
陈亭忍不住回头望去，看着火光当中的后院，心想这帮家伙到底养了多少——这帮家伙还活着吧？
养蚊子肯定需要水，养了这么多蚊子这帮二货至少不会被烧死。
还是担心自己更实在些。
他们五个人围在一团，蛮牛一般冲出院门，来到了大街上。
隔着重重人群，陈亭看见了阿铁的身影。
阿铁也看见了他，两人的目光遥相对望了一瞬，然后各自错开。
这货还活着，幸好。
这是他们两个心里同样的反应。
“杀过去。”陈亭冷声下令。
一杆长枪从天而降。
“来试试。”年轻人翩然落下，脚踩在枪身上，拦住他们的去路。
“棘手的家伙。”八号哼了一声。
“我来。”薛桐上前一步。
“你来什么你来，”陈亭也跟了上去，“能群殴干嘛单挑。”
“说得好！”八号兴致勃勃地追上。
孙伯崖裹挟着淡金色的真气落到年轻人身边，警剔地盯着八号。
他很清楚，这一行里最摸不准的不是蛇牙，而是这个癫癫的家伙。
蛇牙虽然也阴，但八号杀起来是不要命，这个货好象精神有点问题。
别人杀人多少是带有目的性的，只有这家伙杀人好象乐在其中。
“你去解决蛇牙，我拦住其他的。”用枪的年轻人懒洋洋地说。
“好大的口气。”八号冷笑。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那天的漏网之鱼么？怎么，想报仇？”
“报仇？”八号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眉毛，“你是说为二号那个家伙？我们只是同行，没仇可报的。”
薛桐警剔起来，“二号死在他手里？”
八号耸耸肩，“被群殴的嘛，一对一的话二号至少能跑掉。”
薛桐没说话，目光变得锐利。
陈亭没注意这边的对话，他正在盯着孙伯崖的每一个动作。
孙伯崖最擅长的是拳法，但出来混也会点刀剑功夫，于是有的人会以为他拿着剑就是个剑客，实际上他全无剑客的自觉。有的剑客觉得自己用剑就必须忠于剑什么的，这种人不会把剑当作破木棒子一样乱挥，更不可能提着断成两截的剑当短棍甩，说是那样会影响他们的剑心。
但孙伯崖没有剑心，所以也无所谓怎么用剑，这方面他和阿铁有些相象，只要能杀死敌人的就是好剑。
在同境界下，对付这种人得更小心一些，陈亭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光盯着对方的剑。
他掐起青光术和七杀剑诀，率先一步发动。
孙伯崖右手反握剑柄，左手直接攥拳，径直迎了上来。
金刚拳硬如磐石，完全能当锤子来使，若是被这一拳砸中要害，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陈亭尝试用剑芒去碰他一记，左手则用青光术当作手刀，去迎孙伯崖的剑锋。
“叮叮”两声同时响起。
双方全都没能破防。
陈亭一击不成，立刻后退，这只是一个试探。
看得出自己的七杀剑和对方的金刚拳大概持平，而对方的剑法却也和自己的青光术一个水准。
那么是用七杀剑诀继续对上金刚拳、青光术迎接铁剑，还是七杀剑诀去破他的剑法、青光术挡他的金刚拳？
只有两种选择的田忌赛马，好象没什么意义。
怎么算都还是赌博。
不过幸好，他并不是怕赌的人。
另一边那杆长枪飞舞，居然真的拦住了其馀四人，枪尖寒芒在火光中闪铄，逼得没人上前。
“一寸长一寸强，”雨莲闷闷地说道，“怎么办？”
青萍试图冲过去，却很快败退下来，在并不宽裕的空间内，长枪很好地发挥了距离优势。
“他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薛桐一针见血，“练气六层，但是枪法很不错。”
“净说废话，”八号背对着她，顺手砍翻了一个靠上来的杂兵，“有办法么？”
薛桐平静地问：“那天我记得你和二号是一并离开的？”
八号愣了一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那天你是怎么逃脱的？”薛桐问。
“凭我的速度，有二号殿后，还逃不脱？”八号反问，“你未免太看不起我。”
“你能逃脱，二号就应该也能。”薛桐说，“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
“我去，我跟你们出生入死，你怀疑我没跟你们交老底？”八号喊冤，“女人你说话时想想后果！”
“这里有哪个人是真正知根知底的？”薛桐淡淡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再不突围，今晚大概也就这样了。”
“这样？”八号冷笑，“怎样？”
薛桐没说话。
天空已经变成了淡红色，在烈火的照映下朝阳升起。
黑街的地面在微微颤动。
场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尤其是孙伯崖。
他最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天快要亮了，他向城主府换来的一夜时间，马上就结束了。
正朝这里赶来的是夔城府军！
连地面都在震动的话，规模很大，是骑兵。
源州驻军在中原十二州里是较少的一个，但也有五万源州军，其中夔城作为边境大城，驻扎着府军一万三千人，其中包括三千铁骑。
这一晚闹得动静太大了，比刺杀鸿胪寺卿闹得还大，如果被骑兵当街围剿，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除非，
现在就能分出个胜负。
孙伯崖忽然回过头来，狠狠一剑朝着陈亭的心窝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