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铺满江面的话,咱们就没法潜水出来了。”陈亭摇摇头,“快去救人。”
八号耸耸肩,对提议被否定很是遗撼。
水寨是古水寨最初的地盘,如今随着势力扩张,古水寨的规模已经远不止水寨一角。
根据老道士的计算,这场火在无人阻止的情况下,乘着今夜风势至少能吞噬半座古水寨。
当然,那只是理论情况,在陈亭的预估里,这把火能烧了渡口就已经算完成任务,接下来他得拆了古水寨的水牢,才算大获全胜。
“向哪里走?”八号一个蛙跳,蹲到窗台上。
“东北方向是古水寨的水牢,先去那里看看。”
“了解。”
八号回答得有些吊儿郎当,事实上很多次发布任务的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实在没法确认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就当他听进去了吧陈亭趁着火焰还没席卷过去,先一步带人从墙头离开。
剩下的人由阿铁带队,走另一条路线,与陈亭呈直角方位,这样既避免陷入中心误闯阵法,又能分散敌人兵力。
“堂主,不得不说,从跟你干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想干一票大的。”八号尖锐的声音从陈亭后方响起,似乎在笑,“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啊。”
“你的人生宗旨是唯恐天下不乱么?”陈亭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以为南疆人都是比较保守的。”
“那是中原人刻板印象里的南疆人,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标准的南疆人。”八号居然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你们以为的巫术蛊毒什么的,我一概不会。”
“巫蛊这种东西真的存在?”陈亭一剑砍翻迎面上来的杂兵,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当然,不过也没有那么玄乎。”八号说,“如果巫蛊之术能胜过道法刀剑,我们南疆早就统治中原了。”
“所以你学刀?”
“所以我学刀。”八号跳过墙头,高高跃起,双手握刀舒展身形,就如弯月。
人如弯月,刀亦如弯月。
然后他轻叱一声,全力下劈。
砖瓦破碎飞溅,夹杂着淋漓鲜血,而那道恐怖的弧光仿佛被定格在空中,久久地没有消散。
陈亭不得不赞叹:“好刀法,你真是魔刀的传人?”
“多谢赞誉,不过我可不想当什么魔刀传人。”八号青蛙一样落地蹲下,肩扛着弯刀。
“四号那小子呢?”他问,“还没跟上来?”
“别管他了,按计划行动。”
八号这一刀把水牢劈开了一个大口子,陈亭一脚踢上去,整面墙顿时崩塌。
“堂主,你见过他们几个的脸?”八号点起火把,有些好奇地问。
水牢里的俘虏当然没人是戴着面具的,但八号没见过其馀刀不戴面具的样子。
“你们得快些,他们点着火过来了。”
薛桐也出现在墙头,朝着古水寨中央的方向眺望。
陈亭对此早有计划。
“不用管那么多,既然这里的都是古水寨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说,“全都放掉。”
“好主意!”八号点赞,“为什么我就没想到。”
水牢虽然是用砖墙围成,但门依旧是木的,以八号的力量,全力一刀就能劈开。
陈亭没有他那种暴力,但他带了工具。
这个时代没有精细的做工,普通锁的结构并不复杂,只需要铁丝就能撬开。
不过铁丝也不是容易获得的东西,街上根本没有卖,陈亭让道舵炼了好几天才炼出两根能用的。
八号一刀一扇门,转头看见陈亭的速度居然不比自己慢多少,顿时惊叫道:“堂主你以前是个飞贼啊?”
“贼你个头啊,抓紧干活。”陈亭说,“你要是想学,有机会我教你。”
“学!”
“先干完活再说!”
陈亭每撬开一把锁,都会看一眼下面被关着的人,试图分辨其中是否有自己的刀手,然而光线实在太过昏暗,再加之水牢里泡着的人清一色蓬头垢面,一时半会儿根本认不出来,干脆放弃。
从战略的角度来说,就算一把刀都没救出来,这一趟他们来得也是赚的。
但考虑到往昔情谊以及日后作战准备,当然能救还是得救。
就在这时,薛桐忽然高喊一声:“他们来了!”
其实不用她提醒陈亭也已经听到了,那么多人嘈杂的声音,还有车轮马嘶的声音,都在越来越近。
“还有时间!”嘶哑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提剑闪到了门口。
“四号!你小子可算来了,”八号桀桀怪笑着叫道,“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少废话。”四号一直都不喜欢八号,“赶紧干活。”
薛桐也落到四号身边,两人两剑挡住门口。
“半刻钟。”她说。
“足够。”陈亭咬着牙撬开一把锁,粗暴地把锁舌拽掉。
手指好痛他清醒了些,对着那些刚刚被救出来的人说道:“去找火,把这里烧了!”
“放心!交给我们。”一个略显臃肿的家伙回答。
虽然彼此并不认识,但陈亭的举动已经证明他们是友军,况且,任谁被关在水牢这种地方,都很难没一肚子火气的。
门外的交锋已然开始。
两名练气士面对一群凡人,并不占什么优势,练气士还没有脱离凡夫俗子的范畴,他们也会被凡人的刀剑所伤,也会疲惫和失误。
所以薛桐只给陈亭半刻钟的时间,半刻钟是死限,拖得再久便有无法逃脱的风险。
不过,半刻钟的确很足够了。
八号深吸一口气,再次蓄力一刀,刀光径直斩开三扇木门,然而溢出的真气划伤了其中的囚犯。
“真是抱歉呢,不过我救了你们,所以抱歉的话就省了。”
陈亭快步冲过来,问道:“搞定了没?”
“搞定了搞定了,”八号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刀,刀锋在这样的劈砍下已经有些崩刃,“堂主你可得赔我一把好刀啊。”
“没问题,回去再说。”陈亭拉了这二货一把,“杀出去!”
薛桐和四号对视一眼,默契地念动剑诀,逼退距离最近的几名敌人。
借着这些囚犯的帮助,撤离应该没有困难。
陈亭跳出水牢,看到通红的夜空。
出乎意料的顺利,他想,孙伯崖呢?怎么没看见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