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红墙深处。
那间终年安静的办公室里，陈部长手心微微出汗，他刚刚汇报完海科大那石破天惊的“筑梦计划”。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部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计划，说是挖掘人才，可从任何角度看，都像是一场豪赌，一场无视规则的胡闹。
终于，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反而带着一丝轻笑。
“这个王谦，有点意思。”
“让他闹。”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不容置疑。
“传我的命令。”
“从现在起，任何人，任何部门，不许以任何形式干涉海科大的‘筑梦计划’。”
陈部长屏住了呼吸。
“另外，通知西北的雷振山。”
雷振山？那位军中之魂的老将军？
“让他亲自挑人，组建一支特别观察组，秘密进驻海科大。”
“不用接触，不用汇报，只用看，用记。”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股俯瞰全局的强大气魄。
“我不仅要看他能不能把这个计划建成。”
“我还要看，他到底能给龙国，建成一个什么样！”
他明白了。
王谦那场看似疯狂的计划，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豪赌。
海城科技大学，顶层战略会议室。
争吵声，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那个叫张铁柱的师傅，天生就是玩钢铁的料！他必须来我们机械学院！”
林振华一巴掌拍在桌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放屁！”
航空狂人石破天毫不客气地回敬。
“那个玩废品无人机的少年，那飞控天赋，是为我的战机准备的！你们谁敢跟我抢，我跟他急！”
“老石你别狂！那个叫翠花的丫头，用竹子和塑料瓶搞出的灌溉系统，那里面蕴含的流体力学和农业生态思想，是你们这群玩铁疙瘩的能懂的？”
袁北山吹胡子瞪眼，寸步不让。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
王谦缓缓地走到了那幅巨大的华夏地图前。
他没有制止争吵。
他只是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那些红圈旁边，又画上了一个个黑色的方框。
所有院长的声音，都小了下去，不解地看着他。
王谦转过身，将手中的笔扔在桌上。
“你们要的人，都在这些地方。”
“现在，你们不是要抢人。”
他指着那幅地图，声音平静。
“而是抢地盘。”
院长们全都愣住了。
石破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戳在西北戈-壁的那个红圈上。
“这地方鸟不拉屎，风沙比人还多！”
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在这种地方能活下来还有心思搞发明的，绝对是狠人中的狠人！”
“这块地盘，我的了！谁也别跟我抢！”
“等等！”
袁北山也挤了过来，他指着西南那片连绵不绝的群山。
“你那儿只是荒！我这儿是险！”
“穷山恶水，交通闭塞！这里面藏着的，都是不跟外界来往的奇人异士！”
“这才是真正的宝藏！这片山区，归我农学院了！”
“那中原那片呢？”
“那片留守儿童最多的地方，也归我了！”
“我们化工就需要从小玩泥巴的！”
“东边沿海的渔村呢？”
“我们海洋工程学院包了！”
前一刻还激烈反对的院长们，此刻为了抢夺那些最偏远、最贫瘠、最难啃的“地盘”，再次吵作一团。
在他们眼里，越是艰苦的地方，埋藏的“野生天才”就越是纯粹，越是珍贵！
王谦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钟振国手中，接过一沓东西。
那是一沓制作精良的黑色卡片。
他随手将那沓卡片，扔在了会议桌的中央。
“哗啦——”
十几张黑卡散开，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一人一张。”
王谦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争吵。
“密码六个八。”
“没有额度上限。”
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十几位院长，看着桌上那些代表着无限财力的黑卡，呼吸都停滞了。
“李铁军的安保团队，二十四小时全球待命。你们需要人，需要设备，需要专机，直接联系他。”
王谦的目光，从每一位院长的脸上扫过。
“我不管你们是买，是请，还是用抢。”
“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现在。”
“出发。”
话音落下。
林振华第一个抓起桌上的一张黑卡，和他看中的那个西北红圈的资料，甚至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转身就冲出了会议室。
“老林！你他妈的等等我！”
石破天也抢过一张卡和资料，紧随其后。
“我的！我的！西南是我的！”
袁北山像个老顽童一样，抱着资料和黑卡，生怕被人抢走。
不到一分钟，整个会议室，人去楼空。
只剩下钟振国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那幅画满了记号的地图，喃喃自语。
“疯了……全都疯了……”
三个小时后。
一架湾流私人专机，未经任何航线申请，在军方的秘密协调下，呼啸着降落在西北边陲一座工业小镇的简易机场。
舱门打开。
林振华带着两名助手，快步走了下来。
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林院长，我们先去哪？”助手问道。
“去镇上最大的那个招待所。”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挂着“前进招待所”牌子的三层小楼前。
林振华走进昏暗的大厅，直接走到那个打着瞌睡的前台面前。
“这地方，我包了。”
前台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去去去，没空房了，住满了。”
林振华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那张黑色的卡片，拍在了满是油污的柜台上。
“现在呢？”
前台看着那张卡，愣了三秒，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
“有房！有房！老板您里边请！这整栋楼都是您的！”
林振华没理他。
“张铁柱，在哪个工厂？”
“哦！您说铁柱啊！就在镇东头那个快倒闭的红旗机械厂！”
半小时后。
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停在了红旗机械厂那锈迹斑斑的大门前。
林振华刚一下车，一个穿着油腻夹克，满脸横肉的男人，就带着几个工人晃悠悠地围了上来。
男人嘴里叼着半根烟，上下打量着林振华一行人，眼神充满了不屑。
“干什么的？”
林振华压下心中的激动。
“我们是海城科技大学的，来找一位叫张铁柱的师傅。”
“海城科技大学？”
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没听过。”
他慢悠悠地吐掉嘴里的烟头，用鞋底在地上用力地碾了碾。
他斜着眼，看着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老人，眼神变得贪婪而戏谑。
“找张铁柱？”
“他可是我们厂的宝贝。”
男人伸出两根黑黄油腻的手指，在林振华面前，轻轻地捻了捻，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想见他，可以。”
“但你得先问问我这根‘金条’，它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