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骨的寒意将林晓从混沌中拽醒。
他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办公室熟悉的灯光,而是一片灰蒙蒙的低矮木顶。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与干草混合的气味,身下硬板床硌得他背脊生疼。
他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浑身虚弱无力。
待他看清那双举在眼前的胖乎乎小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双小肉手是谁的?我的修长手指呢?熬夜加班练就的麒麟臂怎么一觉醒来就返老还童了?
恐慌如潮水般涌来。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加班赶项目,一阵心悸后就失去了意识。
难道是在做梦?林晓抬手往自己脸上狠狠一掐。
“嘶——疼!”
完了,这痛感太真实了,该不会是加班猝死后被随机空投到哪个新手村了吧?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土坯房,除了身下这张破床,只有一个歪斜的木桌和充当凳子的树墩。
墙角堆著干柴,唯一的光源来自墙上一扇小窗透进的惨淡天光。
这装修风格实在不敢恭维,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差评!
屋角处设著一个壁龛,里面供奉著牌位,这让整间屋子显得格外阴森。
林晓盯着牌位,心头警铃大作。“荒村野地、孤身幼童、无名牌位这配置怎么看都不太对劲,该不会是要拿我活祭吧?”
林晓越想越害怕,西红柿小说里面的无限恐怖流剧情轮番在脑子里上演。
突然。
林晓瞪大眼睛看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一位穿着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娃儿,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都昏睡两天了,可把大家急坏了。”
老者说著不太标准却能让林晓听懂的方言,小心地在床边坐下,用粗糙的手掌探了探他的额头:“嗯,烧退了。来,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林晓定了定神,张了张嘴,想问问这是哪里,发出的却是嘶哑稚嫩的“啊啊”声。
不是吧?连语言功能都要重新解锁?这穿越体验也太不人性化了!
“别急,别急,先吃点东西。”老者似乎理解他的无措,用木勺仔细地将碗里粗糙的麦粥吹凉,一点点喂到他嘴边。
粥的味道很淡,甚至还带着些许砂砾感,但温热的液体下肚,确实驱散了不少寒意。
不过这口感让他想起公司食堂的免费汤,但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卡卡小说徃 勉费阅渎
喂完粥,老者用布巾给他擦了擦嘴,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石猛他们在村口林子边发现你时,你就一个人,发著高烧,身边什么也没有。这世道唉,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石猛?这名字听起来像个重要人物。
从老者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林晓拼凑出一些信息:他现在约莫四五岁,莫名出现在村子附近,被外出巡逻的村民所救。
这个世界似乎很不太平,老者多次提到“外面不安全”。
林晓努力伸长脖子,想要从窗户往外看看,但奈何只能看到逐渐暗淡的天色。
林晓只能茫然摇头。这失忆装得他给自己满分,虽然他是真不知道。
张村长见状,眼中的怜悯更深了几分:“唉,怕是烧糊涂了,都不记得了。没事,以后白石村就是你的家。大家伙儿一起过日子,总能活下去。”
“这话听着挺暖心的,不过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说著,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几个村民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见林晓醒了,都露出朴实的笑容。
“村长,娃醒了?”
“醒了就好,看着精神头还行。”
一个挎著篮子的大婶走进来,取出两个热乎乎的煮红薯塞到林晓手里:“娃儿,饿坏了吧,吃点红薯,甜着呢。”
这时,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紧跟着大婶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色细布衣裙,在这昏暗的土房里显得格外醒目。
与其他村民面黄肌瘦的模样不同,她面色红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间还别著一朵新鲜的野花,整个人透著一股与这个贫穷村落格格不入的娇养气息。
“爹,大婶她们听说消息,非要过来看看。”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娇嗔,目光在林晓身上轻轻一扫,带着些许好奇。
大婶朝门外招招手。一个拖着残腿的老汉蹒跚著走进来,放下小半袋杂粮:“村长,我家还有点粮,先给娃吃著。”
“这使不得!”林晓看到老汉的残腿,急忙拒绝。“大爷您自己都这样了还来接济我?”
“娃啊,我是村头第二条街第一家住的。”大婶按住林晓,“我姓王,王秀芳。这些东西你先吃著,要是没了,就来我家”
大婶在床边絮絮叨叨说著,这些物资虽然微薄,但在村民们自己都可能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能毫不犹豫地分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这份善意让林晓心头一暖。
张村长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趁林晓不注意,与门口的少女交换了个眼神。
少女撇了撇嘴,纤白的手指无聊地卷着衣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张村长轻咳一声,正要开口——
“呜——呜——呜——”
村外突然传来三声急促的哨响!
所有人脸色骤变。
张村长猛地起身,面色凝重,急忙走出去,边走边喊:“巡哨示警!有东西靠近了!所有人立即回屋,紧闭门窗!猎户队的,随我来!”
什么情况?新手保护期这么快就结束了?
方才还温馨的气氛瞬间凝固,村民们动作迅捷却不见慌乱,显然对此习以为常。王秀芳快速将林晓往床里推了推,急促叮嘱:“娃儿,躲好,千万别出声!记住了,我叫王秀芳,秀芳,芳”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自我介绍?王秀芳的名字在屋里余音回荡不绝。
言毕,她就拉着老汉急匆匆离去,顺便将房门紧紧带上。
至于那黄衣少女,她反应更快,早就退到了门边,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动作轻盈得像只受惊的蝴蝶。
屋内顿时昏暗下来,只剩下窗外透进的最后一丝惨淡天光。
林晓蜷缩在冰冷的床上,怀抱着两个尚存余温的红薯,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村外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金属交击声,以及张村长中气十足的指挥声。
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但这一次,伴随着恐惧的,还有强烈的好奇与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