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出火房的大门,骨头缝里突然钻出来一阵痒,象是有无数只细蚁在顺着骨骼纹路爬,又麻又胀,带着股按捺不住的躁动。
秦风脚步一顿,这种境况他经历过一次,那便是在突破易筋时,这种便是武道突破的征兆。
大筋淬炼到极致,便可引气血冲骨,脱胎换骨。
道印的推算一向靠谱。
演武场西头不远处有片竹林,平时少有人去,是绝佳的僻静处。
秦风本准备在那突破。
可刚走到演武场中,左腿胫骨突然传来一阵更烈的痒意,象是有股热流正顺着骨缝往膝盖钻,
他心头一紧——突破的契机最是磨人,往往灵光一闪便逝,此刻气血已动,再挪地方怕是要错过这火候。
“罢了,来不及找个僻静地方了,就演武场吧,此时也没几个人。”
他帮玄鼎处理完火房之事,已经是夜晚九点左右,演武场上没只有寥寥几人在散步,大多数人都吃完饭去休息了。
这些还没入境的和一境的,身体未坚,不能一直练。
秦风稳住身形,馀光扫过场中——只有三个武馆的老生在北边石桌边纳凉,一人捧着粗瓷碗喝凉茶,两人凑着说话,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嗤——”秦风猛地吸气,站在演武场中央的八卦图上,摆出了白猿练身拳的起手式。
手臂摆动时,骨骼摩擦,甚至能在风中听到‘沙沙’之声。
“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练拳。”
石桌边,捧着茶碗的老生瞥了他一眼,随口跟同伴说道。
“是那火房的杂役。”
坐他对面的聊天的老生瞥了秦风一眼,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痰:
“呸,真他娘羡慕,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玄鼎师傅瞧上了,每日药膳不绝,不然那敢这么练!”
另一个人刚要接话,突然皱起眉:
“你听,这是什么声?”
话音刚落,演武场中央传来一声脆响——不是兵器碰撞,是从秦风体内发出来的,象是干燥的竹节被生生掰裂,又带着金石相击的馀韵。
秦风正练到“猿啸长空”,右腿猛地蹬地,膝盖骨缝里的热流瞬间炸开,“噼啪”声跟着响起,比之前更响、更密,象是有人在他骨头里点了一挂鞭炮。
那三个老生蹭地站起身,茶碗“哐当”砸在石桌上都没察觉。
只见场中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快,拳风卷着晚风,竟将气死风灯的光搅得乱颤。
他每出一拳,体内便响起一阵“噼啪”声,从指骨到掌骨,从腕骨到臂骨,顺着脊椎往下蔓延,象是一条无形的金龙在他骨骼中穿梭。
“是是换骨之兆!”
喝茶老生失声叫道,
“这动静,是换骨境!他是三月前才入馆的新生啊,居然这就要换骨了?”
“不一定能成。”
石桌旁有人轻声道。
“都是一个武馆的,这不好吧。”
喝茶老生刚要反驳,但转头目光瞥见一道伤疤,旋即杉杉闭上了嘴。
“赵师兄好。”
赵成武背负双手,眼睛微眯,并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盯着场中拳影翻飞的少年。
少年的拳风还在加快,“噼啪”声更是连绵不绝,附近未睡的弟子都被吸引过来。
“啪!”
最后一拳打出,少年收拳而立,“噼啪”声停息。
“猿归山林,这是成了!”
有人喃喃道。
赵成武脸上越来越阴沉,见到秦风长出一口气,没什么异像,而且神色平静后,忽然拂袖离去。
众人不敢拦着,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这可是实打实的刀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存在,整个老生里也排前三。
他们这些人怎么敢惹。
直到赵成武的背景远去,才有人小声道:
“他在生气什么?”
“不知道啊。”
忽然有人恍然笑道:
“还有三月就大比了,到时候可只收三个人做杨捕快的白役,赵成武刚好在小比中是第三。”
“可秦风刚晋升易骨,打法也没怎么练,三月后怎么可能威胁得到他。”
“白役的选拔可不全看战力,更要看杨捕快要选谁。”
“奥,难怪脸色越来越难看。”
问的人脸上露出狭隘的笑。
场中秦风正在闭目调息,许久,他张开双眼。
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轻握拳,指骨发出“咔咔”的脆响,每一次发力都能感觉到骨骼传递来的磅礴力量
换骨成了!
有些饿啊。
每次破镜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不知道玄鼎师傅有没有离开火房?他好象要去给林捕快送药膳。
就在这时,一个烦躁的声音响起: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让开让开。”
只见穿着一身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皮袄的玄鼎,手里提着一个漆黑木制的八角饭盒。
象是刚要出门,却被围着的弟子们拦住了出门的路。
见到演武场中央的秦风,他象是反应到了什么,拉过一个看戏的弟子:
“你们围在这里在干什么?”
那弟子小声说道:
“我听说有人在这里突破易骨,来看看。”
“成了吗?”
“看样子是成了。”
玄鼎的脸色霎时间变了,笑着走向场中的秦风:
“小秦啊,刚突破也饿了吧,这份益气乌鸡汤先吃了,火房还有些食材,我再去给你做。”
这不是林捕快的夜宵吗?
还说做迟了仔细我的皮,怎么这就变了?
玄鼎脸上笑意盈盈:
“林捕快那我呆会再去送,不急,我们爷两回火房唠唠。”
玄鼎很快驱散了看热闹的武馆弟子,带着秦风回了火房。
秦风刚突破,确实也是饿惨了。
火房里还留着白日的馀温,灶膛里的炭火没全灭,泛着暗红的光。
玄鼎把饭盒往案板上一放,掀开盖子的瞬间,浓郁的香气便漫了开来——乌鸡肉炖得酥烂,汤色浓白如乳,飘着几颗红枣和枸杞,油花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秦风也不客气,拿起玄鼎递来的粗瓷碗,盛了满满一碗,吹了吹便大口喝了起来。
鸡汤入喉滚烫,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得人浑身一哆嗦。
刚突破后体内空耗的气血象是被这热汤唤醒,原本有些虚浮的力气渐渐沉实下来。
他啃了一块乌鸡肉,肉质入口即化,连骨头都带着鲜味,忍不住含糊道:
“师傅,这汤也太香了……”
玄鼎胖大的声音在火灶边忙碌,闻言笑道:
“吃吧,你现在却是够格吃了,也是师父没回来,不然说不得你能入师父的眼,当个我的关门师弟,
虽然根骨不行,但这悟性我觉得却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