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面兽(1 / 1)

四月十二,清晨。

吴刚驾着马车,缓缓驶出汴梁东门。

昨夜喝完饯行酒,周浔不出意外又醉得不省人事,此时坐车自然继续休息

汴梁城街道平整,更兼老吴驾车走得慢,丝毫不影响车内补觉,周浔枕着包袱呼吸均匀,还不时传出呼噜声。

吴刚反复叮咛酗酒伤身,周浔每回都答应得好好的,但喝开心了便不管不顾。

特别是昨天那一场,这厮表现得豪气干云,根本不象十七岁少年。

当时的豪迈举止,看得吴刚又担心又失望,要不是想到明日就走了,一定会冒险把他拦下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少主这两个结义兄弟,只怕都不是安分的人,如果少主与他们持续往来,说不定会为周家庄惹祸,我回去必须提醒庄主。

林冲与鲁智深的为人,周浔自然比吴刚清楚。

前世的职业经历,让他看多了人性的阴暗面,也参透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烂透了,几乎没办法变好。

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被各种原因裹挟着,做一些可能并不想做,但是依旧在做的事。

就是这些可怜人,甚至还被苛责不努力,底层代码出了问题,却指责普通人不努力?那是一座屎山代码,但谁也不敢动它。

要知道那是未来世界,是那个衣食无忧的科技时代,周浔却有这么悲观心态,觉得他的工作没有价值。

何况一千年前的北宋?

准确来说,是水浒世界!

后世人批评林冲,怒其不争说他怂,可他有什么错?

一个努力维护幸福的人,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不违法,就是对社会最大贡献,而且没出息也不违法,建功立业的始终是少数人。

有人说,一个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就参透了世界运行规则,他人生大概率是不幸的。

周浔带着前世记忆,来到一千年前的北宋,成了一个十七岁少年,按说他会沮丧、痛苦、焦虑,但偏偏他心态变好了。

在悲观中寻求乐观,以体验人生作为终极意义,很多烦恼便能一扫而空。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年轻人不疯狂,难道等到老人疯?

有林冲、鲁智深这等豪杰作伴,就得表现出狂放洒脱的姿态,也不枉周浔来此走一遭。

“吁!”

吴刚突然一个急停,晃得车厢里的周浔一个趔趄,差点就从座椅上摔下,他还来不及发作,前方车帘就被拉开。

他通过缝隙望出去,只见林冲、鲁智深立在外面。

“三弟!”

“呵呵,还没睡醒呢?”

“两位哥哥,你们这是”

周浔见两人精神头十足,心说我喝大了就头疼脑涨,你们为什么跟没事一样?你们对杂醇免疫吗?

林冲笑着走上前,一边搀扶一边解释:“我今日告了假,特与大哥来送送你。”

“这多麻烦你们?”

“大家都是兄弟,说麻烦就见外了。”

鲁智深言罢大袖一挥,示意侧面的张三、李四上前。

他们手里都捧着礼盒,周浔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急忙推辞道:“哥哥们这是何故?先说好我不收礼。”

“只是些东京土产,而且是送给周伯父,以及师傅他老人家的,有劳三弟代为转交。”

“洒家土产只有蔬菜,三弟这么远带去怕坏了,便找住持要了平安符”

“这”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特别涉水过河尽量慢些,有空便来东京找我们”

他们菜园三兄弟,在汴梁东门外依依惜别许久,终在太阳下分道扬镳。

周浔以前很不理解,为什么古代这么多结义兄弟,到了现代社会就很少了,大概是受了环境影响。

也许是古代读书人少,彼此间没有那么重的算计,一个意气相投就容易结拜,特别是出门在外闯江湖,结伴成行也能顺遂不少。

当然,酒肉兄弟与真兄弟,还是需要擦亮眼睛。

诸如一心想进步的陆谦,他与林冲自幼就是朋友,为了利益一样背后捅刀。

好在周浔占了先机,谁奸谁忠有经验可借,不会象吴刚担心的那样,去结交人品不好的草莽。

四月中旬,气温骤升,烈日当头。

出行不如三月舒适,吴刚虽不怕赶车辛苦,但马匹需要休息吃草,所以依旧晓行夜宿,并不那么着急赶路。

两人走了近十天,才到滑州白马津。

白马津,黄河沿岸有名的渡口之一,以关羽白马斩颜良而闻名,此时虽已过去千年,该渡口还在服务商旅。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近渡口就有人吃摆渡饭。

黄河自古就‘暴躁’,每个王朝都要花心思治理,老百姓甚至称其母亲,但她该泛滥依旧泛滥。

徽宗当政这些年,黄河也多次决堤毁田,朝堂对其改道争执不下,导致一旦过了谷雨,下游就可能发生泛滥,原有的河道装不下水量,黄河母亲就自己找路。

而流经白马津的黄河,只是她诸多分身中的最大一路,而周浔归途见水面变宽,便猜到上游雨水充沛。

当时已过申时,码头渡船数量如果没增加,涨水后摆渡时间又变长,按理要在渡口歇一夜。

吴刚驶入渡口时,看到黄河南岸渡船多、人也多,便兴奋对周浔说道:“郎君,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到北岸再过夜可好?”

“你看着办吧。”

周浔摆了摆手,顺势放落车帘。

反正要在渡口过夜,其实两边的条件都差不多,遂不在乎南岸还是北岸。

马车驶入渡口不久,便被一脚店小二拦下。

他笑呵呵招呼道:“今日过不了河了,客官要在本店过夜吗?”

“时辰还早,岸边也有船,为何不能过?”

“大家忙着捞宝贝,此时没人做摆渡生意,客官要包船载马车,只能等明天早上”

“捞宝贝?”

吴刚一脸错愕,不解反问:“这河里除了鱼虾,估计只剩泥沙了,能有什么宝贝?”

“客官有所不知,听说前不久河上刮大风,将一艘运花石纲的船吹翻,沿岸不少船夫都在打捞,能捞上一件就发大财了”

“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不成?不少人都有收获,否则他们这般起劲儿?”

周浔原在闭目养神,听到两人对话也不以为然,但越听越觉得离谱,旋即掀开车帘问道:“小哥,你知道花石纲是什么吗?”

“不就是献给官家的宝贝?”

“宝贝是宝贝,但”

周浔话到一半,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茶棚下,一个汉子侧脸望着河。

他脸上那块大青斑,在周浔脑中演作三个字:青面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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