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山急忙扒开上官千羽的手，再看向黑衣人的那张脸时，只觉浑身发寒，先前的惊艳全化作了惊悚。
面具脱落，小四第一反应便是抬手抚向自己的脸，指尖颤抖着摩挲，那紧张恐慌的模样，简直和夏娜之前害怕名牌包包被划破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诡异的举动看得百里山头皮发麻，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版“画皮”呀！
她悄悄凑近上官千羽，用气音把先前没敢问的话抛了出来。
“那变态……没占你便宜吧？”
上官千羽耳尖微红，又有些恼，咬牙道：“我的便宜，不都被你占了？”
“彼此彼此，你占我的也不少，咱俩互不吃亏。”
百里山说着，目光在小四脸上转了圈，又斜睨向上官千羽，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下一秒，百里山颤巍巍伸出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上官千羽的脸瞬间黑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的脸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正宗美人脸！如假包换！”
“师父！”小四突然嘶吼，黑链在他腕间挣出红痕。
“我不忍伤你，别逼我动手！把她交给我！”
“闭嘴！”上官千羽怒喝。
“我没你这个徒弟！不准再叫我师父！”
“千羽。”
小四听话的换了称呼，只是这声亲昵的呼唤，让上官千羽浑身猛地抖了三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这容貌，你哪里不喜欢？我能改。”
小四的目光陡然钉在百里山身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嫉恨。
他上下打量她半晌，语气突然软下来，带着诡异的讨好。
“你喜欢她这样的？我变成她的样子好不好？”
这话一出，不止上官千羽，连百里山都浑身抖了三抖，只觉得夜风瞬间吹到了骨头里。
下一秒，上官千羽的手臂陡然收紧，将百里山的腰勒得极紧，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
百里山的耳边瞬间被风声填满，紧接着是“锵”的兵器交击声，小四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银丝线被绷紧的细微震颤。
她被上官千羽严密护在怀中，连抬手的余地都没有，而上官千羽为了护她，动作也处处受限。
小四也顾忌着怕伤了上官千羽，招招留有余地，两人竟一时陷入僵持。
但看到上官千羽宁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护着怀中女子的样子，小四的眼睛又赤红了起来。
“你既这么讨厌我，那我就杀光所有你喜欢的人！”小四的声音彻底扭曲，“我本不想坏了这身衣服，是你逼我的！”
话音落，他的攻击突然变得疯狂，剑招直指百里山，却次次被上官千羽用银线缠住剑身，硬生生挡回。
上官千羽额头很快浸出细密的汗珠，心境一时有些不稳，小四这般不管不顾地猛冲，他总有分神护不住百里山的时刻。
“所有燕翎卫听令！”
上官千羽猛地暴喝，声音穿透厮杀声。
“不惜一切代价，护送我的妻主离开！”
“是！”楼下传来整齐的应和声。
几乎在命令落地的瞬间，上官千羽突然变守为攻，银线带着倒刺的黑链狠狠抽向小四手腕。
趁着小四缩手的间隙，他拼着肩头被剑风扫到的风险，足尖一点，带着百里山飞身掠向燕十二的方向。
途中瞥见正与燕十二缠斗的黑衣人，他顺手一掌将人拍向小四，那人直接倒飞出去，挡住了小四的视线。
小四眼底只剩疯狂，根本不顾飞来的是谁，一剑劈开黑衣人的胸膛，视线死死锁着上官千羽的身影，紧追不舍。
燕十二早有准备，稳稳接住百里山，连半秒都没犹豫，转身就往楼梯口退。
上官千羽则旋身折返，长剑出鞘，死死拦住小四的追击。
百里山知道此时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即便再担心上官千羽，也只能遵循上官千羽的安排，她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上官千羽的拖累！
于是百里山在众燕翎子的护卫下，开始向楼下撤退。
没了百里山这个顾忌，上官千羽彻底火力全开，剑招招招致命。
可小四像是失了心智，即便浑身被剑气伤得鲜血淋漓，目光却始终黏在百里山身上，手中长剑追着她的方向乱刺。
他战力本不及上官千羽，但周身都淬着剧毒，连剑风都带着腥气，沾之即死，竟凭着这份狠劲，硬生生将百里山的退路堵在了四楼。
“师傅！你既然要我死，那就一起死，一起死吧！好不好，师傅？”
凄厉的咆哮声让百里山浑身一激灵。
她猛地回头，就见小四左手举着个黑铁圆筒，右手死死拽着筒后垂落的金属链条。
她看到了小四眼中那要燃烧一切，同归于尽的疯狂。
百鬼雾林里那种濒死的危机感再次攥住心脏，百里山几乎是凭着本能，挣开燕十二的护持，朝着上官千羽的方向扑去。
“小心！”
“轰——！”
巨响震得铜雀楼四楼都在颤抖，红黑色的毒烟瞬间升腾而起，裹着刺鼻的腥气弥漫开来。
燕十二等人离得稍远，被气浪掀翻在地，倒没受重伤。
只是靠得近的几个燕翎卫，被圆筒中喷溅出的金属碎屑射中，伤口瞬间泛出青黑，显然碎屑上也淬了剧毒。
好在众人早有应对毒攻的经验，立刻运气封闭周身大脉，同时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毒烟。
而百里山扑过去的瞬间，恰好将上官千羽扑倒在地，两人身上沾到的碎屑不多。上官千羽反应极快，翻身将她护在身下，指尖连点，先封住了她的大脉，又迅速封了自己的，可那毒烟无孔不入，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少量。
胸腔的窒闷感瞬间涌上来，上官千羽却顾不上自己，手臂一抄将百里山打横抱起，足尖点着满地瓦砾，几个起落便冲出了毒烟笼罩的范围。
他将人放在相对干净的空地上，单膝跪地，将所有下属递来的，他所有能摸到的解毒丹颤抖着一股脑全塞进了百里山嘴里。
百里山吐出一把，留了两颗，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上官千羽颤抖着手指，将百里山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百里山的手臂和腿上嵌着几颗细小的金属碎屑，伤口已泛起淡青，除此之外倒无大碍。
她后背的里衣被气浪掀得破烂，可那层贴身的防护衣却完好无损，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后背肌肤更是光洁如初。
上官千羽这才松了口气，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在她后背上轻轻捶了一拳，声音又急又哑。
“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你不是懂得保护自己了吗？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百里山被药丸噎得直翻白眼，缓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你都说我是你的妻主了，我这个妻主总得护着我的男人不是吗？”
上官千羽抱着百里山的手臂猛地收紧，头埋在她颈窝，竟低低地啜泣起来，滚烫的泪水渗进她的衣领
“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边颤抖着啜泣边一下一下的捶着百里山的后背，舍不得用力，只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根根泛白。
这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铜雀楼主，四国敬着的圣使，此刻像个受惊的孩子，所有的冷静自持都碎成了渣。
胸腔里的热意全往眼眶里涌，他只觉得怎么疼她都不够，哪怕此刻百里山要他的命，他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