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凡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进了办公室。
昨晚回来后，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睛里不免布上了些血丝。
他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旁边就探过来一个脑袋。
苏晓眨着那双灵动的浅褐色大眼睛，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陈凡，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昨晚帮我盯喧染，熬到太晚了？对不起啊，都怪我……”
陈凡连忙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的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有点失眠。”
苏晓将信将疑，但内疚感让她一上午都对陈凡格外热情。
一会儿分享自己带来的进口小饼干，一会儿又抢着去茶水间，回来时放了一杯热腾腾的拿铁在陈凡桌上，美其名曰：“报答昨天的救命之恩！”
她娇小玲胧的身影在陈凡工位附近晃悠，嘘寒问暖，引得周围几个男同事投来羡慕又略带酸意的目光。
周礼士扫了几眼，看到苏晓那殷勤劲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对陈凡的那点不顺眼又加深了几分。
这小子，才来几天，就把组里最活泼的姑娘哄得团团转。
快十点时，沉茗凌才踩着高跟鞋，身影出现在办公区。
她今天换了一身干练的藏青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依旧明艳逼人。
但不知是不是陈凡先入为主的错觉，他总觉得沉茗凌走路的姿势比平时稍微慢了一丝，细微之处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沉茗凌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开始处理昨晚酒席上敲定的合作意向书。
忙碌间隙，她一抬头，目光习惯性地通过单向玻璃墙望向外面。
远远地，就看见苏晓正趴在陈凡的隔断板上，笑嘻嘻地说着什么，还顺手将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放在了陈凡键盘旁边。
沉茗凌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没来由地沉了一下，一种微妙的不悦感在心里悄然蔓延。
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精致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陈凡这么招人？
一旁的助理正等着她签署文档，见她神色有异，还以为文档出了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地问：“总监，是哪里不对吗？”
沉茗凌回过神，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女总监，淡淡道：“没事。”
说完，利落地在文档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午，沉茗凌没什么胃口，让助理点了份轻食沙律，便拿着去了十三楼的小茶室，寻求片刻清净。
她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赵云槿已经坐在里面，正优雅地小口品着茶。
赵云槿扫了沉茗凌一眼，就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饶有兴趣的探究。
沉茗凌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走到对面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赵姐，我……我妆花了？”
赵云槿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笃定地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昨晚陈凡去你家了？”
“噗——咳咳！”
沉茗凌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瞪大了美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你怎么知道的？！”
赵云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慢悠悠地又抿了一口茶，眼神在她身上逡巡，语气带着过来人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节制。我看你走路姿势都不太对劲了，腿软了吧？”
沉茗凌这才明白赵云槿误会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又羞又急。
她也顾不得矜持了，急忙解释道：“赵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是在浴室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到膝盖了！”
怕赵云槿不信，她还忍着疼，当着她的面把宽松的裤腿卷上来，露出那两个依旧有些红肿泛青的膝盖。
“你看！都摔成这样了！”
赵云槿凑近看了看，确认那确实是摔伤，脸上的神情却更加复杂了。
她拉过沉茗凌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劝道：“茗凌啊，姐是过来人。有时候，不要太惯着男人。”
“你这一下……玩得有点野啊，膝盖都这样了……太顺着他，他可能就不懂得珍惜了。咱们女人，该矜持的时候也得矜持。”
沉茗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品味赵云槿的话。
过了好几秒，她才猛地明白了赵云槿那“玩得野”和“太顺着他”指的是什么意思，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看着赵云槿，声音都变了调：“赵姐！你……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我和陈凡清清白白！昨晚就是他送我回去，我摔倒了，他……他扶了我一下而已！”
说完，她心里又气又急地补了一句：那是嫂溺叔援，事急从权！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却忘了，她和陈凡不是叔嫂。
然而赵云槿脸上那“我懂，我都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明显表示她一个字都不信。
这顿饭吃得沉茗凌坐立难安，脸上的红晕直到吃完饭回到市场部都没完全消退。
因为心里存着事，怕再被人看出走路异样引来更多误会。
她下午在办公区走动时，越发小心翼翼，姿态反而显得更加紧绷和不自然。
下午三点多，办公区一片忙碌。
就在这时，张证德沉着一张脸，手里捏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设计稿，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周礼士的工位前。
“周组长！”
张证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的火气，瞬间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
他将手里的稿子“啪”地一声拍在周礼士的桌面上，喝道：
“昨天交给你们组，今天早上发过来的那个新品发布会的kv设计，是谁做的？！”
周礼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张经理，是……是苏晓负责的初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晓更是惊慌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