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东林县外城北城，赵家马棚角落的低矮马夫房内，老李头裹着厚重的狼皮褥子，呼吸均匀。
突然，“吧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从屋外传来，瞬间打破了这片宁静。
老李头瞬间睁开眼睛，精光四射，不见丝毫睡意。他如同受惊的狸猫，无声无息地翻身下地，双手已各自握住一柄寒光闪闪的三棱刺。他敏捷地贴到墙边，通过早前精心钻出的小孔，向外窥探。
马棚内一切如旧，草料堆积，马匹啃食着夜草。但
他布置的预警机关——一个不起眼的破瓷瓶，确实被人触动了。
难道又是三夫人那只肥猫？又或是觅食的老鼠？
这样的情况也发生过好几次，但老李头没有急着出门查看，准备再观察观察再说。
就在这时，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老李头啊老李头，你可让我一阵好等啊！”
“什么？”老李头瞳孔紧缩，竟然毫无察觉就靠近木屋，高手。
老李头瞬间将左手的三棱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掷出，三棱刺“嗖”地穿透木板墙射向来人。他自己则身子一转缩到屋子角落，伸手抓住了一只把手，那是他特意改造马夫房布置机关时，设置的控制开关。
对方是高手，他贸然冲出去不一定能打过对方，甚至跑都跑不掉，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利用多次改造升级的机关，能重伤对方，甚至是击杀。
但屋外的人并没有进来，而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老李头，不要这么激动嘛！我是夜枭黑市的林渊，等了你五六天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出事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你特么没事吧？老李头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我没去找你回复就是拒绝你的意思，你三更半夜找上门是什么意思？
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
老李头冒了一身冷汗，终年小心谨慎竟如此轻易被人发现身份，这可怎么办？换个身份、换个地方？可是……
屋外林渊继续问道，语调关切：“老李头，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老李头听到林渊的话语，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狠色，心一横。好象也可以不用换身份了，只要干掉这位多事的林管事，收拾好首尾应该能继续安稳隐藏下去。
但他手紧紧握在控制开关上，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等了足足半刻钟也没见那位林管事推门进来。
骗我？还真够狡猾的。老李头愤恨不已。
屋外，林渊触碰到花瓶机关后，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遍布整个马棚的马尾线以及一些不起眼的小机关，立刻清楚这老李头还是个机关高手，这么谨慎小心的人住的地方说一句龙潭虎穴也不过分，他怎么可能轻易踏足其中。
要不是系统赋予的神通‘精准定位’，他还真不知道老李头这样的人物竟然伪装成一个马夫，而且一干就是二三十年，也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
刚刚他说要进去只是试探一下，老李头果然够谨慎也够狠的。林渊再次开口：“老李头，你到底咋样了？你再不出声，我就喊人了。”
老李头顿时急了，要是把护院招惹过来可就解释不清了。他恶狠狠的说道：“林管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身体好着呢，也不想跟你合作，你赶紧走吧。”
“哦哦，没事就好，我还真怕你这么大年龄出点意外什么的呢。”林渊哈哈一笑，“不过你也有点不厚道了。不想合作就直说嘛，害得我白白等了五六天、担心了五六天。”
我特么让你等了？我特么需要你担心？老李头气愤不已，但只得捏着鼻子认了，没好气的说道：“抱歉啊，林管事。这两天马棚实在是忙，有点抽不开身。我还准备明天去找你呢。”
“哦，看来你想通了，愿意和我合作了？”
“呵呵，林管事，我老了，也折腾不动了，对银子也不怎么感兴趣。可能要姑负你的好意了。”
“啊，这可坏事了。”林渊懊恼的说道。
“怎么了？”老李头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对想要做的事要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做成，不然整天心心念念的，晚上做梦都会说相关的梦话。你说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住址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万一说梦话说出去，被有心人听到了咋办。”
果然，老李头叹息，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还口口声声说讲规矩、不逼迫，这是干什么呢？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将三棱刺插在最顺手的位置，然后打开房门，看着林渊说道：“林管事，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必要如此相逼吧？”
林渊郑重的躬身一礼：“此事是我做的过了。但是，我确实看中你的能力，想要和你合作。我的目标是经营发展好夜枭黑市、赚更多的银子。你的目标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你需要一个安稳隐蔽的身份和居所，也需要大量的银子和资源。”
“我再强调一次，我对你的秘密和身份没有任何兴趣。再说了，在这样的世道，想要活下去谁还没有点秘密。还是那个条件，你帮我负责在黑市收购物资、估价；我负责给你采购、处理物资，当然也会保守你的秘密。至于你还有其他条件可以一并提出来。”
老李头看着林渊的这幅姿态，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
再拒绝，就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这些年他虽然无冬无夏的修炼，提升速度越来越快，但早年浪费了太多时光，根基太浅，对付林渊这样的知名炼肉高手，恐怕没啥胜算。
他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难得林管事如此看重，再拒绝倒是老头子不识抬举了。既然如此，我答应与林管事合作就是。”
“但你我有言在先，我们仅仅是合作关系。林管事再不得如此打扰老头子的晚年生活。”
“一定一定，林某是个讲规矩有原则的人。”林渊笑呵呵的说道。
老李头眉毛一挑，懒得与他掰扯所谓的规矩原则问题，继续说道：“我还有马棚的活要干，不能每天都到黑市，也没法固定日子。”
林渊沉默一瞬，说道：“可以理解，但要长期合作，方便配合你开展收购，我也得心中有数才行。一个月至少能过来六次以上吧？”
老李头苦笑道：“林管事可是把我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啊。行，就一月六次。待遇呢？”
林渊说道：“待遇给你两个方案，抽成和定额。抽成的话，收购物品出售后，利润分你三成。至于定额，要不你自己说个数？”
老李头挑了挑眉，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每月定额给一百两，再拿一成利润？”
“一百两，你倒是自信。”林渊大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林管事如此爽快，也不怕我光拿钱不做事？”老李头似笑非笑。
“没有人能白拿我的银子。”林渊同样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