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战地医院的契机
战地医院永远充斥着一种压抑的喧嚣。，军医急促的脚步声，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远处战线隐隐传来的、永不停歇的轰鸣。
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血腥、草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
凌夜的伤势恢复速度快得让那位老军医啧啧称奇，但他依旧被要求卧床观察几天。身体的剧痛逐渐被深入骨髓的酸痒所取代，那是血肉和骨骼在飞速愈合的征兆。
他体内那凝练如汞浆的气血缓缓流淌，滋养着伤处，精神力也日益充盈。
无所事事地躺着，听着周遭的痛苦声音，看着被抬进来时还完整、抬出去时已盖上白布的躯体，凌夜的心情沉重而复杂。
张猛他们的面孔不时在脑海中闪过，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展开精神力，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蔓延，去感知这个充斥着生死与痛苦的地方。
这一感知，让他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战地医院里，除了那些被武者自身牢牢锁住的气血和药力，还弥漫着大量无主的、消散的“能量”。
有伤员因剧痛和恐惧而不自觉逸散出的微弱气血，有生命逝去时残留的最后生机，有各种疗伤丹药被吸收后散逸的温和药力，更有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与绝望。
这些能量杂乱无章，属性各异，对于普通武者而言，不仅无用，长期接触反而可能影响心神。但凌夜不同。
他闲着也是闲着，便尝试着操控转化器，小心翼翼地、选择性地接触那些负面能量和逸散药力。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控制力，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伤员自身的气血，造成反噬。
凌夜此刻精神力凝练，对转化器的掌控也今非昔比。
一丝丝能量，被他悄然吸入，经过转化器的净化，剥离了其中混乱的意志残留，只剩下最本源的精纯能量，融入他自身，竟让他因伤势而有些躁动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
而其他逸散的温和药力，也被他捕捉、纯化，虽然量很少，但积少成多，对他伤势的恢复也起到了微弱的辅助作用。
他做得极其隐蔽，吸收的也只是那些注定要消散的部分，并未影响任何伤员的治疗。
几天下来，他不仅伤势好了一两成，精神力的控制力更是提升了一个台阶，变得更加如臂指使。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那些在痛苦中挣扎，或坦然面对，或充满不甘，看着那些默默忙碌、眼神疲惫却坚定的军医，心中对“生命”、“力量”和“守护”这些概念，有了更具体、更沉重的感悟。
力量，不仅仅是为了杀戮和变强，也是为了能在这种地方，多保住一条性命，多减轻一份痛苦。
守护，也不仅仅是守住防线，更是守住这些在防线后挣扎求生的希望。
这天夜里，外面的轰鸣声似乎暂时平息了一些。凌夜靠坐在床头，透过简陋窗户的缝隙，望着外面那轮被暗红尘霾笼罩、显得格外朦胧巨大的血色月亮。
月光透过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体内的气血和精神力在连日来的休养和那种奇特的能量吸收下，处于一种异常饱满且活跃的状态，但六品的那层屏障依旧坚不可摧。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对着那缕投下的血色月光，五指微微张开，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月光抓在手中。
一丝极其轻微的、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的吸力从他掌心传出，当然，什么也没吸到。
他放下手，内心无声地吐槽了一句：“要是真能吸月亮就好了，说不定就能直接突破六品，然后把那帮地窟崽子全突突了”
这个无厘头的念头闪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但就在这个念头升起，内心因为这无谓的幻想而变得莫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嘲的松弛感的刹那——
他体内那高度活跃、却始终无法交融的气血与精神力，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波动骤然平复下来，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和谐的共鸣状态。
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笼罩了他的心神。，死亡的阴影，复仇的火焰所有纷杂的念头在这一刻都远去。
他仿佛能清晰地“听”到自身气血流淌的潺潺声，能“看”到精神力如烟似雾的形态，两者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在这种极致的平静下，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绝对。
凌夜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收敛了所有杂念，将心神彻底沉入这种突如其来的、玄妙的平静感悟之中。
这就是突破的契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