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管事能办到很多雅克在旧镇都办不到的事情。
他为雅克的船队找来了三个桨手的团队,让雅克的舰队,不再只能依靠风力航行。
这实在不好找。
这让御前会议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同了雅克离谱的任命,安插亲信么!大家都懂的,也能忍受。换了谁都会这么干。
反正大家都在流亡的路上,任命谁,也不会让七国一片哗然。
有了在旧镇码头深耕了三十年的丹东管事居中担保;再加之雅克是个大家都熟知的人,而且办成了好大一桩事;最后,再添上坦格利安王朝的复辟梦,旧镇的水手、商人、学者、冒险家、甚至继承家产无望的贵族次子,象是过江之鲫一样,往雅克的舰队里钻。
这极大的充实,并且平衡了雅克的流亡船队的力量。
至于是否会混入奸细和刺客,雅克一点也不担心,无面者,也不过如此。
很多人很畏惧刺客。
但是,其实刺客一点也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可怕。如果刺客真的能在刀剑之道上胜过骑士,那么主宰战场的,就不是骑士,而是刺客了。
如果无面者真的能够伪装成任何人,那么他们早就坐在铁王座之上了。
畏惧,仅仅是刺客故意制造出来的恐怖氛围而已。
皇家刺客们果然孤注一掷的在雅克登船时动手了。
白牛杰洛一剑就将身形单薄的刺客腰斩,拦住了另外一个。
第三个刺客的身法最高明,他用同伴的尸体当做掩护,冲到了雅克面前。
但是雅克用力的一跺脚,跳板就弹了起来。
刺客脚下一空,狼狈的单手一撑,翻身而上,失去了所有平衡的馀地,锋利的瓦雷利亚钢淬毒匕首直戳雅克的心窝。
雅克一个后仰桥,展现出了远超刺客预料的柔韧,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右脚一记倒钩,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刺客的脑门上。
这一脚力道十足,直接将轻盈的刺客踹得倒飞出去,直挺挺的砸在了码头的岸石上,腰椎咔嚓一声脆响,变成两节,当场就断了气。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专门经过反刺客训练的剑术高手布蕾妮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个顶盔贯甲的塔斯岛卫兵将布蕾妮拦在身后,在船舷上,守住了登船的跳板:“小姐,小心!”
雅克就要从那个卫兵身边经过。
一束炽热火焰却突然从天而降,烧穿了金属头盔,点燃了塔斯岛卫兵的脸。
那卫兵扔掉已经抽出来,就要捅向雅克腰眼的蓝汪汪的淬毒匕首,撕下燃烧的脸皮,跳入了大海。
白牛杰洛高喊:“抓住那个无面者!”
雅克夺过士兵手中的弓,连续张弓射箭,水面上过了很久氤氲开了一滩暗红色的血。
水鬼跳入了水中,无有寻获。
雅克很遗撼,士兵的弓太弱了,如果是他自己的铁胎弓,无面者不会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雅克记住了无面者的眼睛。
这样的高手的眼睛是极其独特的,雅克一眼就能记住。
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无面者可以剥一千张脸,随便换,但是他不可能挖下自己的“照子”,换上别人的。
他没有任何刺杀雅克的机会了。
能在这样负伤不利的情况下,从雅克的手底下逃出生天的高手,数遍维斯特洛大陆,不会超过三个。
真可惜,下次这样有趣的猫鼠游戏,很难遇见了。
雅克抬头看向岸边。
岸上一个穿火红衣裳的女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鲜红如血的头发,和魅惑万千的脸,向他微笑。
是她刚刚施展了那道烧穿无面者伪装的从天而降的魔法烈焰。
雅克不认识她。
她是谁?!
她为什么要帮我?
刚刚没有她,或许自己就栽在那个无面者最后的博浪一击上了。也许会,也许不会。
雅克对自己的身手十分有信心。但是这种信心也许恰恰会害死他,雅克很清楚。
拉锚启航。
排桨拍打水面,旧镇逐渐远去,就连参天塔,最后也成了一根黑色的火柴棍。
桨手们说起来是奴隶,其实这些职业桨手的水、食物、肉食的须求都和维持一个骑士差不多高的补给水平,毕竟是真的在出苦力。
稍稍亏欠下了一些,就会尿血,生病,死人。
划桨其实也是技术活,团体活,讲节奏,讲体力分配,讲耐力讲技巧,不是随便来个壮汉就能玩得来的。
奴隶只是剥夺他们的人身自由和私产。
其他的,包括定期去岸上找妓女,可一样都不能亏。他们有专门的时间上甲板放风。这个时间段其他人需要回避。
但,这是必须的。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丹东管事的担保,才能找来三支可靠的桨手团队。也只有丹东管事,能够管理这些桨手团队。
他们有他们的语言。
在另外一个世界,普通人无法沟通理解的世界。
雅克也不能。
雅克是曾经领着一个桨手团队去红灯区时,才真正认识到这群人的封闭、深沉、传统和单纯。
他们是不会相信瓦列利安的。
在皇家舰队司令的眼中,桨手只是消耗品。
因为新招募的很多人手,发放的安家费,补给的物资,进仓的货物商品,雅克所有的资金都已经花完了。
甚至包括骑士们在君临劫掠而来的大笔私产。
雅克让丹东管家牵头,起草了个债转股的文档,明晰了各家的产权,愿意转股的转股定期享受王室的分红,不愿意转股的约定偿还债务的时间和利息。
重义轻财的黑火骑士们很惊讶,不能理解雅克的做法。
他们以为是雅克在质疑他们的忠诚,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雅克解释道:正是因为船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所以,作为流亡宫廷的我们,更要有一个好名声,不能欺负平民。
股份制,则是给兄弟们一个基本的保障。
有了之前工分制,以及最终通过雅克施压、联姻和解的龙石岛渔民少女强奸案的铺垫,这件事比之前容易接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