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石岛的第一个夜晚,昼夜兼程的逃亡者雅克和他的黑火兄弟们,是被安排在废弃的飞龙塔的。这里离主堡最远。免得这群亡命徒一身的血煞之气冲撞了蕾拉王后和她腹中的胎儿。
飞龙塔的尖啸呼号了一夜,吵得昼夜兼程的逃亡者们几乎无法安然入眠。
雅克出身卑微、没啥文化的黑火骑士兄弟们窃窃私语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搂着孩子的阿伊莎脸色惨白。
雅克因此去查看了一趟,那是风通过飞龙塔龙喉雕像的咽喉狭窄处形成的哨鸣音。黑色的石壁上有冰冷的水,顺着龙牙滴落,仿佛石龙的龙涎。
在旧镇码头讨了几年生活的雅克知道,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
雅克眺望远处依旧平静的海面上漂浮着的坦格利安舰队,依旧灯火通明,他们似乎丝毫不知道大难即将来临。
次日清晨,住在海龙塔的学士急匆匆的往石鼓楼去,却被住的更近的雅克拦住了。
是渡鸦的信,是来自君临的噩耗:
伊里斯二世死了。
泰温以勤王之师的名义入的城,大学士派席尔在御前会议力保泰温公爵的清白可信。伊里斯二世“相信”了他。西境的士兵一进入君临就和这个时代任何的军队一样,劫掠,强奸。
好歹没杀人放火。
算是泰温公爵军纪严明,是百姓箪食壶浆,平定乱世,拨乱反正的王师。
君临的城卫兵和金袍子们一箭不放,任由西境的大军接管了所有的要冲、甚至红堡和王宫的守卫。
然后血洗就开始了。
君临的坦格利安家族被杀得鸡犬不留。别说那些靠着王室恩泽过活的没有继承权的宗室,就连流落民间的私生子都被从平民的窝棚里拖了出来,当场处决。
仆人和太监更是死了不少。
有名有姓的坦格利安则死的更惨。
当然,信中对现场的描写写得很隐晦。
但是这一切,就和雅克一年前在莎塔雅的小院,第一次见到罗萨特伯爵、接到“show no rcy”那个命令时,噩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雅克终于明白,他并不是那个噩梦中的施暴者,而是一个“旁观”的目击者。
随后,劳勃入城。
君临变色了,飘起了拜拉席恩家族的雄鹿旗。
没有亲手斩杀“敌人”拜拉席恩犹自不解恨。
于是,伊利斯二世最凶残而“神秘”的帮凶罗萨特伯爵,被从“跳蚤窝”的地窖里拖了出来,送到了御前。
罗萨特伯爵被判火刑。
玩火者不自焚,自有人焚。
雅克唏嘘感慨,这奸猾的老东西腿脚快了一辈子,临了最后一次竟然慢了自己一步,没能逃得出去君临这个大火坑。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绊住了他的手脚。
真是可惜了他那颗或许是坦格利安王朝三百年来,最聪明绝顶的脑袋。
也可惜了他那些视若珍宝、只有雅克拿出同等价值的思想、才会扣扣搜搜的和雅克交换的图纸,以及大量用密文书写的手稿,作为罪证,被和他一起被付之一炬。
这老登竟然手搓出了维斯特洛世界版本的量子力学。
你敢信?
当然,老登自己不叫他量子力学,而是称之为“论魔法和现实的桥梁:在微观世界的底层”。他断言:现实不是连续的,而是无数微观的重叠。魔法亦是现实,现实亦是魔法。魔法是微观叠加的某一种极端的可能。
要不是雅克懂那么一点点物理的皮毛,或许还不能理解这老登的深邃。
然而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死得毫无价值。
伊利斯二世“burn the all”的咆哮仿佛犹在耳畔。
但是,老登给疯王酿造的那批野火,没有按照疯王的“遗愿”被点燃,炸毁整个君临,让泰温的西境大军、劳勃·拜拉席恩和他的新王朝、以及所有的君临居民和疯王一起殉葬。
这个深藏在君临地下废弃建筑群中的可怕秘密,现在知道的,或许不超过三个人,而雅克就是其中一个。
雅克和学士一起去见蕾拉王后。
蕾拉王后看信的时候,雅克顺便说了他曾经做过的关于伊莉安·马泰尔的梦,以及梦最终应验的现实。
蕾拉王后看完信之后,腹痛得更厉害了,胎儿或许感受到了母体的不安,变得很活跃,躁动着踢腾。
学士拉起了帷幄,给蕾拉王后检查身体。
而雅克则被赶了出来,离开前,雅克注意到蕾拉王后的手脚浮肿得厉害。
一番检查之后,从帷幄中出来的学士不建议蕾拉王后立刻动身离开龙石岛,最起码要等丹尼莉丝生下来以后,时间就在这几日了。
然而,雅克却断然拒绝了学士的建议。
现在动身,会要了蕾拉王后的命,丹尼莉丝公主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队的庇护,劳勃·拜拉席恩一时半会打不到龙石岛来。
听着帷幄外的争吵,蕾拉王后命令侍女们扶她起来,缓步走到雅克身边,对三位爵士说:“你们不如问一问,雅克为什么执意要我们现在就动身。”
说着,蕾拉王后看向雅克,问道:“你是&039;看见&039;了什么嘛?”
雅克摇摇头:“不应该问我看见了什么。而是应该听飞龙塔啸叫着什么。一场大风暴很快就会来了。黑水湾的地形是喇叭口,会汇聚来自狭海的波浪。
而龙石岛附近的海床多礁石。
现在不走,王室最后的舰队或许会保不住。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你可以问一问龙石村里的渔民,靠海吃饭的他们,一定比海龙塔的学士更懂这里的气候。”
哦,原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
雅克是说出口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