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带着抱着婴儿的阿伊莎,在黑夜的掩护下来到了黑水湾的码头。
这是预计的集合点。
雅克拿出盖着伊利斯二世宝玺的手照,征用了一艘飘着王室旗帜的商船,喊醒了船长和水手,连夜前往龙石岛。
兄弟们不可避免的很好奇这个女人是谁。
阿伊莎主动告诉他们,孩子是他和雅克·黑火的,名为伊利斯三世。
雅克猛地明白,那个傻乎乎的阿伊莎,已经一去不返了。
她,已经是伊利斯二世的门徒了。
孩子的名字和身世,引发了骑士团内部激烈且热切的争执。
一些人认为,应该隐姓埋名。
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应该在峡海对岸积累反攻大陆的资本。
还有人甚至认为应该为了王统,返回君临,竖起大旗,捞取最后的政治资本。
雅克一瞬间觉得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如此陌生。
没有人在讨论去往龙石岛时,应该如何面对战争一开始就逃亡龙石岛,拒不接受伊利斯二世命令,带着孩子返回君临的雷拉·坦格利安王后。
也没有人讨论如何从龙石岛夺取坦格利安王朝最后的资本,皇家舰队。
一个名分而已,真的有如此魔力?!
雅克觉得荒谬绝伦。
疯王的临别告诫声声在耳:“不要相信任何人。
永远不要再这么愚蠢的为了其他人的性命,捐出自己的脑袋。
下一次,握着你的剑的,就不是我这个心念血脉的疯老头子了。
换任何人,刚刚你就死了。
你已经用掉了一次命运的青睐。命运不会连续两次侥幸青睐同一个人的。”
骑士们十分乐观。
雅克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废话。
商船抵达了龙石岛波涛如怒的码头,花了好大劲,水手才拴好了缆绳。
清晨的微光下,龙石岛堡垒那黑色的墙体已经清淅可见。
这是一座壁立千仞的、建筑在死火山口的、以失传的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魔法石工为技艺,修建的堡垒。
塔楼被雕刻为龙的模样,沿墙诸多形态各异的滴水嘴则充当城垛。
三十七个从血海里杀出来的骑士,是现在的龙石岛无法抵抗的力量。
前提是能进这座堡垒。
这座岛上人烟稀少,只有一个很小的渔村。
负担不起三十八个壮汉和四十匹战马须求的粮秣。
乐观的骑士们虽然乐观,但是没有那么蠢,连这一点都看不见。
演还是会演的。
于是,雅克说:“我去谈。你们在城外等。”
十六名骑士,包括阿伊莎,都强烈反对这个做法。
其他人也不赞同,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法。
雅克说:“如果坦格利安的后裔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还忙着内斗的话,那么劳勃就可以轻易的把我们各个击破。
紧闭的城堡大门,和沉默的龙石岛,就是雅克最好的说客。
雅克将枣红马交给阿伊莎,用力的拥抱了她,贴着她的耳边,轻轻对她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隐姓埋名的逃,懂么?”
阿伊莎哭了。
她依旧不过就是个女人。
雅克独自一人走到雕刻成张开血盆巨口的城堡大门前,高声喊:“我是雅克·黑火。佛花。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一人而来。我没有携带武器。我想和尊贵的蕾拉王后谈谈。”
龙石岛堡垒的大门,开了一道仅仅一人可以通过的路。
雅克刚刚进门,
侍卫就迫不及待的卸了他的黑火巨剑,然后长舒一口气。
从低垂的龙口进入,是逐级而上的狭窄龙喉。
城堡中的设计大部分都与龙有关。较小的龙装饰着门洞框架,墙上伸出的龙爪是火炬台,巨大的石翼包含铁匠铺和兵器库,龙尾则构成拱门、桥梁和室外楼梯。
攀登了半个多小时,数千级台阶,才进入半山腰的龙腹。
这里是一处龙石岛群峰中罕有的盆地,修建了龙石岛的主堡石鼓楼。
今天风急浪高,石鼓楼古老的墙垣内部轰隆回响。
这里就是蕾拉王后和流亡的韦赛里斯王子最后的栖身地,她身边只有两位御林铁卫,分别是白牛杰洛·海塔尔爵士和勒文·马图斯爵士。
一共17个龙石岛的卫兵。
还有三位侍女。
惨淡如斯。
阵容如此寒酸,让雅克能轻松猜出来,原来,飘荡在黑石湾拱卫王后的皇家舰队,只剩下了只有少数水手和船长的空壳。
小猫三两只。
难怪对只有一个“黑火”空头名号的雅克如此戒备。
雅克将伊利斯二世的手诏折起来,递给戒备森严,仿佛他是一头人形凶兽的白牛杰洛·海塔尔爵士,让他递给小腹高高隆起的蕾拉王后亲自阅览。
她快临盆了。
学士说,很幸运,是个女孩,很健康。
伊利斯二世最后的折腾,竟然在这条干枯的藤蔓上,结了最后一个饱满的苦瓜秧子。
雅克怜悯的目光,让蕾拉王后又薄怒、又庆幸、又悲从中来。
蕾拉王后阅读伊利斯二世手诏的时候,脸色刷的惨白。
雅克适时说:“您可以把这份手诏在蜡烛上点燃了,我不说,您不说,没有人能知道。”
这是一句安慰人的谎话。
但是蕾拉王后接受了。
她伸手去把诏书放在蜡烛的火焰上,却在雅克希冀的眼神中,最后却收了回来,扔还给了雅克:“那个畜生的东西,你想要,就拿去。”
雅克很失望。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一个只在乎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没有被名分这个烫手的山芋,冲昏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