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呆立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颤斗着从地上拾起被斩断的钢刀,手指轻轻抚过断口处那平滑如镜的切面,甚至能从中看到自己惊愕的倒影
“这这”
他声音发颤,望向陆缘的目光中已带着几分敬畏,“客人,可否容我再仔细看看这柄神兵?”
“可。”
得到陆缘的首肯,掌柜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木剑,与伙计两人又翻来复去地查验了半晌。
可任凭他们怎么看,这依然是把再普通不过的木剑,与方才那削铁如泥的神兵简直判若两物。
掌柜只能暗自感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物自晦?
“不知不知可否让在下亲自一试?”
掌柜鼓起勇气问道,目光中既有紧张又难掩兴奋。
“请便。”
这木剑本来就是寻常木质,但经陆缘以先天真炁温养,剑身内早已充盈着精纯的能量,这才有了削铁如泥的威能。
只是其中真炁终有耗尽之时,届时这木剑便会重归平凡。
得到准许,掌柜深吸一口气,持剑朝柜台上剩馀的那截钢刀轻轻一划——
“嗤”的一声轻响,钢刀应声而断,切口依旧光滑如镜。
亲手验证了神兵之威,掌柜终于确信此剑之非凡。
他轻轻放下木剑,看向陆缘的目光已满是钦佩。
“好叫掌柜知晓,”
陆缘平静开口,“此剑因材质所限,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掌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恍然。
他没想到陆缘会如此坦诚相告,这份诚意让他心生敬意。
转念一想,如此神兵若毫无限制,反倒不合常理了。
“道长坦诚相待,令人敬佩。”
掌柜郑重施了一礼,见此情形,陆缘面色依旧平静,摆了摆手说道:“掌柜的,开个价吧!”
听到陆缘直奔主题,掌柜神色一正,略作思忖便不再赘言,直接切入关键:“道长既如此爽快,鄙人也不便绕弯。
只是……不知这等神兵,大约还能施展多少次威能?”
他心中已有计较:此物买下后,必将成为镇店之宝。
一柄看似寻常的木剑竟能削铁如泥,单是这噱头,就足以让商行声名远扬。
其像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使用的价值。
陆缘闻言,略一感知剑身内蕴藏的先天真炁,平静答道:“约莫三十次上下。”
掌柜眼中精光一闪,心下顿时了然。他沉吟片刻,报出一个数字:“三千贯,道长以为如何?”
这个价格,已是参考了市面上传世宝刀的价位,并充分考虑此剑的神异与稀缺。(ps:参考水浒中杨志的祖传宝刀1000贯成交。)
陆缘对此并无异议。
这木剑本就是他随手制作之物,能换得采购资材的银钱便已足够。
“可。”
他点头应下,随即补充道,“贫道需采买米面粮油与各类药材种子,馀款折成银两便可。”
“绝无问题!”
掌柜答得干脆利落,脸上笑容更盛,“道长所需之物,小店即刻为您备齐,定挑最好的。银两也会按今日市价,足额兑付!”
两刻钟后,陆缘背着明显臃肿几分的行囊走出顾世商行。
掌柜亲自送至门外,腰身微躬,脸上堆着殷勤的笑:“道长往后若还有这等神物,务必关照小店,顾世商行绝不让您吃亏。”
直目送那青衫身影转过街角,掌柜才敛去笑容,转身回店。
他从柜台深处取出一只与木剑等长的檀木匣,用细绸里外拭净,方将木剑轻缓放入,合盖时动作珍重如安置传世之珍。
“你此番做得妥当。”
掌柜抱着木匣,对候在一旁的伙计颔首,“待我禀过主家,自有赏赐。看好店铺。”
伙计连连称是,脸上掩不住喜色。
掌柜不再多言,抱匣出门。
穿过几条街巷,一座朱门高墙的府邸赫然眼前,门楣上“顾府”二字沉浑有力,两侧汉白玉石狮踞守,兽首门环锃亮如新。
门前家丁见他走近,赶忙躬身问候:“忠伯。”
“恩。”被称作忠伯的掌柜略一颔算,径自迈过那高一尺有馀的门坎。
府内穿堂风过,携着院中晚桂残香。
青石缝间苔痕斑驳,引路回廊两侧罗汉松苍劲。
廊柱悬着黑底金字的楹联,笔锋如铁画银钩。
刚绕过第三道月亮门,演武场上的叱喝便破风而来:
“整日游手好闲!文不成,连《兔园册》都读不通透;
武不就,一套基础枪棒练了三年!
整日学那方士炼丹问道——你这逆子,非要气死老夫不成!”
忠伯脚步微顿,听出是老爷在训斥二少爷。
他垂目整了整衣襟,不动声色地踏进场中。
踏入演武场,只见一位身着墨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眉峰紧蹙,不怒自威——正是顾家之主顾城。
他正对着跪在青石板上的少年厉声斥责:“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妄谈什么金丹大道!你这逆子”
话音未落,顾城馀光瞥见忠伯的身影,当即收声。
他深知这位老管家素来知分寸,若非要事绝不会在此时打扰。
“顾忠,何事?”顾城敛去怒容,语气平和了几分。
忠伯目光扫过跪地的二少爷和侍立一旁的大少爷,这才将方才商铺中发生的奇事娓娓道来。
当说到木剑削铁如泥时,连一向沉稳的顾城也不禁动容。
“老爷,神兵在此。”忠伯躬敬地奉上木匣。
顾城小心翼翼地取出木剑,左右端详却看不出端倪。
他朝侍立的长子示意:“渊儿,取刀来。”
“是。”顾渊利落地从兵器架上取来一柄精钢长刀。
顾城执剑轻挥,只听”当啷”一声,半截刀身应声落地。
他先是一怔,随即抚掌大笑:“好!果然神兵!”虽已听忠伯描述,但亲眼所见仍觉震撼。
“嘶——”顾渊也不由倒吸凉气,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柄看似朴拙的木剑。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顾清风猛地跃起,激动得声音发颤:“爹!您总说世间无仙,这木剑又如何解释?定是仙家之物!”
他转向忠伯,急切追问:“忠伯,卖剑之人何在?他必定知晓此剑来历!”
顾城本要呵斥,但幼子的话却让他心中一动,目光不由转向忠伯。
“老爷,”忠伯面露难色,“老奴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贸然探问。”
顾城闻言颔首,拍了拍忠伯的肩:“你做得对。”
“爹!”
顾清风急得跺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若能结交这等高人,对顾家大有裨益!此事交给儿子去办,定能”
“住口!”
顾城厉声打断,“你那些小心思当我不知?禁足半月,好生反省!”
“爹!大哥!”
顾清风求助地望向兄长。
顾渊无奈摇头,温声劝道:“二弟,父亲是为你好。”
少年悻悻垂首,却仍不甘地偷瞄那柄木剑,眼中闪铄着执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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