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脑海中，芯片高速运转。
将沃顿的每一次出招、每一次重心转移、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精确捕捉。
那些看似凌厉的劈砍、横扫，在芯片的分析下，瞬间分解成一个个可预测的轨迹和力量分布。
哈尔一边格挡，一边在心里默默修正着自己的姿态。
剑招招毕竟只是剑招，只有到了实战，才能清楚的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个变招与套路。
沃顿的攻势越来越急。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围观的学徒们没有出声，但窃窃私语声已然响起。
甚至会有笑声从人群传来。
沃顿涨红了脸，他好象又回到了在训练场上被人吊打的场景。
他咬紧牙关，他不信一个新人的进步速度会这么快。
于是，于是反手一个重劈，企图用力量让对方手忙脚乱。
哈尔眼神微敛，面对来势汹汹的重劈，他可以清淅的看出，在劈砍后的瞬间，其重心会有一个短暂的失衡。
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空档。
他抓住沃顿劈砍后的刹那，身体微侧，避开剑锋。
手中铁剑快速探出。
剑尖角度刁钻，不是直刺，而是精准地磕在了沃顿铁剑的侧面。
“铛！”
一声脆响，沃顿只觉得手腕一麻。
一股巧劲沿着剑身传来。
他手中的铁剑瞬间脱手，在空中打了个转。
随即“哐当”一声，掉落在训练场边缘的沙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沃顿僵在原地，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却没了剑。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又看看不远处插在沙地里的铁剑。
脑子一片空白。
周围的学徒们先是安静了一瞬，带难以置信，爆出几声轻呼。
旁听生开始的实力，他们是目共睹的，可以说是一个连握剑都不会的新人。
虽然沃顿的实力也不强，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沃顿打败了。
哈尔收回铁剑，剑尖斜指地面，神色平静。
他看着沃顿，没有说话。
沃顿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一个旁听生手里，仅仅几个回合就被干净利落地缴了械。
“轰！”术学徒也轰然炸了锅，
“天才！”
哈尔这几天的训练在一刻具象化，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的变化。
半天时间，在剑术学院，哈尔事迹传开了，他的头衔也从“剑术新人”变成了“剑术天才”。
……
一间奢华的办公室里，墙壁上悬挂着远洋航线和未知大陆的地图，壁炉里的炭火发出噼啪响声。
一张由深色硬木打造的巨大办公桌，占据了办公室的中央，上面堆满了情报与文档。
办公桌后的男人，处理完手中文档，拿起了紧急加送过来的新情报：剑术学院出了一个剑术天才。
男人扫过情报上的信息，嘴角翘起，抬头看向办公桌前，一个面色冷峻，面无表情的少年：
“明年，大陆的‘船’就要来了，白玫瑰港口这样的天才会越来越多。这种级别的天才，以后不需要大惊小怪，紧急加送了。”
同时，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剑术天才，呵，看来尼尔肯家族的那个叫拉夫的小子，他手里的上层船票要拿不稳了。”
闻此言，一直站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少年，将目光偏转，落到了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身上。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从眼中露出担忧。
男人感受到少年的情绪，安慰道：
“你放心，我的上层船票，肯定属于你妹妹。”
“不过倒是你，最近把手头的工作停下，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下构装改造。”
“接下来的一年，白玫瑰港口会越来越乱，没有大骑士的实力，很难镇得住场面。”
……
第二天清晨，哈尔准时来到训练场。
与昨日的冷淡不同，今日的训练场仿佛换了个模样。不少贵族子弟在见到哈尔时，会下意识地停止交谈，投来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
一些人甚至主动向他点头致意，口中发出低低的问候。
哈尔只是随意地颔首回应，并未将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放在心上。
正当哈尔准备开始今日的训练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哈尔，一起训练呀。”
沃顿大步走过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仿佛昨日的摩擦从未发生过。
哈尔转过身，打量着沃顿。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份“坦然”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可以。”哈尔言简意赅地回答。
对于沃顿的请求，他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听到哈尔的肯定，沃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预想中的难堪场面没有发生。
看着前方已经开始训练的，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自己是父亲的小儿子，上面有几个兄长，自身没有继承权，也无法获得多少额外的资源倾斜。
能够进入白玫瑰剑术学院，已经是父亲对自己最大的投资了。
在家族内部，自己被启蒙教练称赞为天赋异禀。可踏入学院的大门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员。
学院的课程固然精良，但真正能让实力突飞猛进的，是那些剑术大师的私人指导。
而象约克这样的剑术大师，半个月才会给他们集训一次，平时根本没有请教的机会。
自己也曾试图向那些学院里的“天才”们请教，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
然而，他发现，自己这些家族的天才之间，隔着一层不可见的帷幕。
那些天才，甚至不来学院的训练场，他们在家族内有专属的训练场和陪练，更多时候连见他们一面都困难。
他曾设想过自己的未来，按照目前的能力，毕业后最好的结局，无非是去给其他贵族子弟做剑术启蒙老师，或者进入军队，成为一名新兵教练。
这对于一个曾经自诩不凡的贵族子弟来说，无疑是一种平庸而乏味的人生。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辗转反侧，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
在未来与实力面前，身份的虚荣又算得了什么？
他选择放下那份可笑的贵族骄傲，抓不住这个机会，他以后就真不是贵族了。
沃顿开始跟在哈尔身后，他完全放弃了几年来的剑术理解，完全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新手，仔细观摩哈尔的一举一动。
哈尔拿起铁剑，开始进行最基础的直刺练习。
沃顿静下心，这时才发现，哈尔的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确与力量。
每一次挥动，每一次刺出，都如同教科书般标准，没有一丝多馀的动作。
剑尖破空，发出细微的尖啸，仿佛能轻易穿透任何阻碍。
让他对哈尔的天赋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