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冷气循环着。
巴林坐在由透明玻璃围成的现代化会议室里，隔音效果极佳，外面的声音一丝也透不进来。
对面墙上，悬挂着“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的标志，以及一面垂挂着的美国国旗。
长长的会议桌旁，巴林这一侧，坐着国土安全部的主管之一，卡米尔·奥利弗。
她是一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女性，金发在脑后挽成发髻，穿着合体的深色套装，浑身散发久居上位的干练气息。
桌对面，是凤凰城fbi分局的几位头面人物：分局局长，一位面色沉重，眉头紧皱的中年男人；旁边是分局的人事主管，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精明的女士；以及负责行动的部门主管，表情严肃。
巴林的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墙，看着外面走廊长椅上坐着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穿着便服。他们是那场爆炸中仅存的两名fbi探员，他们的同事、搭档，都已在那次行动中殉职。
fbi的人事主管，那位戴眼镜的女士，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中的平板计算机介绍道：“塔丽·约翰逊探员，添加fbi已经三年，一直在一线暴力犯罪调查组工作，参与过多次重大行动，表现……稳定。”她斟酌着用词。
巴林身体向后，靠在舒适的皮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目光扫过玻璃外的塔丽，问道：“这是她第几次参与高风险的突袭或抓捕行动？类似于昨天那种。”
人事主管快速滑动屏幕：“记录显示，这是第4次。”
巴林点了点头：“有一定实战经验，虽然不算特别丰富，但至少见过血，知道现场是怎么回事。”
“确实如此，约翰逊探员具备基本的行动素养。”人事主管附和道。
“那个男的呢？”巴林的下巴朝玻璃外那个年轻男性探员扬了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面几位fbi官员：“我们要去的地方，法律早就是废纸。在那里，很多人等不到上法庭的那一天，就已经死在家里的沙发上了。”
而fbi的几位主管，脸色难看了几分，但没人出言反驳。在这个由国土安全部主导的特殊行动中，巴林拥有最终的行动人事决定权。
人事主管的目光投向分局局长，后者点了点头。
“好的，巴林先生。”人事主管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走向外间的长椅。
巴林的目光跟随着她，然后看向即将进来的人身上。
人事主管低声对塔丽说了句什么，随后便领着她走了进来。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再次将会议室与外界隔绝。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高接近一米七，身材匀称。深棕色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束在脑后，露出额头和脸部线条。
她穿着一件棕色皮质飞行夹克，里面是黑色圆领t恤，下身是便于活动的深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软底运动鞋。
最显眼的是她浓黑的眉毛，衬得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格外锐利，眼神中除了疲惫和悲伤，还有经历过生死后沉淀下来的警觉。
巴林打量着她，从她的发型到她的鞋尖。会议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等待巴林开口。
巴林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塔丽的眼睛：“塔丽·约翰逊探员，我是国土安全部特派员，巴林。”
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侧头示意了一下身旁那位：“这位是国土安全部主管，卡米尔·奥利弗女士。”
塔丽的目光快速扫过奥利弗，然后回到巴林身上：“早上好，巴林特派员。早上好，奥利弗女士。”
巴林微微颔首，问道：“约翰逊探员，在昨天爆炸中殉职的同事里，有你的朋友吗？”
这个问题很私人，但在这种情境下，意图很明确，就是评估她的情感羁拌和潜在的心理状态。
塔丽的喉头微微动了一下，但她的眼神没有躲闪：“有，长官。”
巴林继续追问：“其中，是否有你的另一半？或者关系特别密切的伴侣？”
“我离婚了，长官。”塔丽回答得很快：“目前没有固定的伴侣。”
“有孩子需要照顾吗？”巴林继续问。
“没有，长官。”
“现在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哪怕是非正式的。”巴林要确认她没有任何可能影响任务决断的个人情感牵挂。
“没有，长官。”塔丽的回答一次比一次干脆。
巴林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卡米尔·奥利弗：“就选她吧，奥利弗。”
然后，他转回头，目光再次落在塔丽身上：“她有足够的动力，跟我去墨西哥。有足够的理由，帮我把‘塞塔’集团那群人，一个一个吊死在路灯上。”
塔丽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巴林的眼睛：“巴林特派员，我有一个问题。”
她顿了顿：“我们……能抓到制造这起爆炸案的元凶吗？那个下命令，害死……我同事的人？”
巴林迎着她的目光，从那里面，他读到的不仅仅是职业性的追凶欲望，还有恨意。
巴林双臂撑在桌面上，拉近了与她的距离：“看来，你失去了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他没有用“同事”这个泛称，而是点明了其中的个人情感。
“如果你问的是，我们能否让凶手付出代价。”巴林微微停顿，观察着她的反应，然后才继续：“我的答案是，当然。我们会的。”
一直沉默的fbi分局长，似乎想给下属一个权衡的机会，或者说，是想履行一下程序上的责任。
他清了清嗓子，插话道：“塔丽探员，我必须再次强调，这次联合行动完全基于自愿原则。可能会非常危险，超出常规执法范畴。如果你个人有任何顾虑，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其他方面，你现在都可以选择不参与，这不会影响你在局内的任何评价。我们完全理解。”
塔丽的视线没有离开巴林，局长的话音落下，她的回答没有一丝尤豫：“我添加。”
巴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然后，她将那份文档推到fbi分局长面前。
“以国土安全部的名义。局凤凰城分局探员，塔丽·约翰逊，即刻起，归属巴林特派员指挥，直至本次特别行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