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学校即社会(1 / 1)

下午一点十五分,当最后一口温热软烂的西红柿牛腩混合着红豆米饭终于落进胃里,傅邺,或者说筑前文弘,才感到自己漂浮不定的灵魂似乎稍稍有了一点着落。他慢条斯理地将苏泊尔保温饭盒的隔层一个个收起,扣紧,再仔细地装入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与活动室内隐隐浮动的焦躁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窗外,五月中旬的阳光已经开始显露出些许毒辣,通过玻璃,在布满划痕的地板上投下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斑,由于丁达尔效应的作用,屋内的灰尘在光中不停舞动着。

“喂,现充大王!看你这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难道说你刚才说的已经有想法了,其实是在骗人吧?!你真的知道造谣的家伙是谁吗?”

比企谷八幡终于按捺不住,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三分嫌弃七分死鱼眼的眼神斜睨着傅邺,发出了质疑。他象一只在陌生环境里保持高度警剔的流浪犬,对任何过于顺利的承诺都抱有天生的不信任。

他话音刚落,材木座义辉那庞大的身躯就激动地颤动起来,用带着如同天主教唱诗班咏叹调的中二腔调高声反驳道:

“八幡大明王卿!此言差矣!吾等当坚信筑前公之决断!筑前公神机妙算,真乃在世之活诸葛,算无遗策,必将无往而不利!”他那张胖脸上洋溢着“皈依者狂热”的崇拜,仿佛傅邺不是要去查一桩校园谣言,而是要领兵出征,平定天下了。

雪之下雪乃合上手中那本硬壳精装书,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响声。她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傅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副会长,距离下午课开始还有不到一刻钟。关于这个事件的具体解决思路,如果需要集体讨论,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她象一只恪守时间信条的黑猫,精准地度量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效率,仿佛浪费一刻“猎物”就会落荒而逃了。

“阿文!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尽全力的!”由比滨结衣则依旧挥舞着拳头,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热情,她是一只急于为主人分忧的博美犬,虽然可能帮不上大忙,但那份心意却炽热得让人无法忽视。

傅邺将布包在身旁放好,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神态各异的四人,这才从容不迫地开口,抛出一颗意料之外的石子:

“不,我不知道是谁。”

“啊?!”

四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不同程度的惊愕与失望。材木座那张胖脸更是瞬间垮了下来,仿佛信仰崩塌。

傅邺却不再言语,反而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细致地擦了擦嘴角根本不存在的油渍,然后将纸巾重新叠成更小的方块,郑重其事地塞回原处。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稳,奇异地让有些骚动的气氛重新平复下来。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他这才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如常,“但我知道,这个造谣者的社交面,宽泛不到哪里去。而这,正是我刚才敢于向你们保证,明天早上就能拿出解决方案的底气所在。”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傅邺不慌不忙地掏出他那台诺基亚n97,滑开键盘,调出短信收件箱的界面。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将手机屏幕朝向众人,缓缓划过列表。那列表算不上冗长,甚至有些稀疏。最上面是几条来自“筑前诚一”和“筑前惠美”的日常问候(无疑是这个世界中“筑前文弘”的父母),接着是刚刚与在座几人交换联系方式后互发的测试短信,再往下,便是寥寥几条运营商的话费帐单提醒和肯德基、麦当劳、萨莉亚的促销gg,几乎一种近乎孤寂的简洁。

“何意味?”

比企谷皱着眉头发问,他没能立刻理解这私人化的短信列表与谣言有何关联。

“在学生自管互助会的五个人里,”傅邺收回手机,目光扫过众人,“收到那些恶意短信的,应该只有由比滨同学一个人吧?”

其馀四人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仔细翻查起来。片刻后,雪之下收起她那台纯白色的京瓷ns01,她率先冷静地点头:“我没有收到。”

比企谷和材木座也相继摇头。

的确如此,在场诸位只有由比滨那部花哨如水晶吊灯的粉红色夏普940sh手机的邮箱里存着那三条刺目的谣言。

“雪之下会长是j组的学生,也是总武高无人不晓的名人。”傅邺开始条分缕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力量,将混乱的线索逐一归位,“如果造谣者的目的是将事情闹大,搞得全校皆知,那么作为舆论风暴中心的知名人物,雪之下会长必然是谣言传播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既然会长的收件箱里风平浪静,那就说明,造谣者要么并不希望事态扩大化,要么……”

傅邺顿了顿,强调:

“……他的人际交往圈子,其实相当有限,根本无法将触角延伸到全校,他连j组都延伸不到,甚至,都未能完全复盖我们所在的f组。”

雪之下雪乃微微颔首,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这种基于逻辑和社交网络的分析,很符合她的思维方式。

“而我们自管互助会现有的成员,除了会长来自二年j组,其馀四人都是二年f组的同学。”傅邺继续推进他的推理,“但即便如此,收到谣言的依然只有由比滨同学。由比滨同学,请问你这几天,有没有从其他班级的朋友们那里,听到过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或者类似的传闻?比如e组、g组,或者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由比滨结衣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左手托着下巴,努力地回想起来:

“恩……没有唉!完全没有印象!我最近还和e组的小加藤,g组的小泽村,还有关系很好的三年b组的霞之丘前辈她们聊过好多八卦呢,但谁都没提过户部君他们的事……”

“那么,调查范围就可以进一步缩小了——基本锁定在二年f组内部。”傅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而在这个范围内,比企谷君和材木座君都没有收到消息。”他没有点明这两人在班级内近乎透明的边缘地位,但比企谷和材木座还是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掠过一丝尴尬和了然。材木座甚至有些羞愧地低下了他硕大的头颅。

“这说明了什么?”傅邺自问自答,“说明造谣者的社交‘深度’也同样不够。他并非那种与班上所有同学都能维持良好关系、信息灵通的‘中心人物’。甚至可能,他与你二位,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由比滨和雪之下,最后回到自己的手机屏幕:“而我,也没有收到。”他语气平淡地陈述,“我自问在f组,与全班四十名同学,至少都维持着‘说得上话’的关系。如果今天叶山隼人没有主动前来委托,我对此事也全然不知情。这或许意味着,在造谣者看来,这件事与班级里我们非他们小圈子内核的‘普罗大众’,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他的攻击目标非常明确,是具有排他性的。”

比企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现充大王,这时候你也不忘眩耀一下你那该死的、无差别散发温暖的人形中央空调属性吗?”

傅邺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将话题引向内核:“那么,我们来看谣言针对的目标:户部、大和、大冈,以及收到谣言的由比滨同学、叶山君。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这不废话吗!”比企谷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们都是那个该死的、闪闪发光的现充集团的人啊!”

“对,是现……准确地说,是围绕在叶山隼人周边的人。”傅邺修正了他的说法,差点就被这只愤世嫉俗的流浪犬带偏了用词,“造谣者只针对叶山小圈子内部的人,散布关于圈内另外三人的负面消息。这看起来,更象是一场有针对性的‘内讧’,而非无差别的恶意攻击。”

雪之下雪乃再次点头,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合理的推断。将范围缩小到f组内部,与叶山团体相关的人员,调查方向会清淅很多。”

材木座更是激动地高喊:“筑前公圣明!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他那庞大的身躯因为兴奋而晃动,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由比滨新买的折叠椅。由比滨吓得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稳椅子,生怕它重蹈前辈的复辙。比企谷则没好气地踢了材木座一脚,低吼道:“安静点,你这头蠢河马!”

傅邺看着眼前这混乱又充满生机的一幕,内心那份属于“傅老师”的责任感悄然涌动。他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好了,基于目前的判断,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今天下午放学前的课间,我们分头行动。”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由比滨身上:“由比滨同学,你是叶山小圈子里的成员,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你可以尝试用比较自然的方式,比如表示关心,侧面打听一下户部他们三人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或者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注意方式,不要打草惊蛇。”

接着,他看向比企谷和材木座:“比企谷君,材木座君,你们二位……嗯,相对来说不那么引人注目。”他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就负责在远处观察,重点留意叶山、户部、大和、大冈这四个人,特别是当叶山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交互是怎样的,有没有异常的眼神交流或者刻意的疏离。材木座君,你的位置在教室后排,视野开阔,尤其要注意。”

最后,他对雪之下说:“雪之下会长,你暂时不必直接介入调查。你利用手机和网络,在学校的论坛、匿名版之类的地方,悄悄收集一下关于户部、大和、大冈这三个人的风评和过往传闻。同时,作为我们的信息中枢,随时保持联系,分析我们传回的信息。你的冷静和判断力对我们至关重要。”

这个安排考虑到了每个人的特点和位置,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尤其是由比滨和材木座,对于能参与到“破案”中感到异常兴奋,小脸都激动得泛红。

就在傅邺提起饭盒包,准备率先离开活动室时,材木座义辉却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徨恐与急切,象极了一条害怕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

“筑前公!请留步!属下,属下还未曾与您交换联系方式!如此一来,属下如何能随时听候您的调遣,为您效犬马之劳?这真是……真是万分惭愧!恳请筑前公务必垂怜,与义辉交换联系方式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乎要再次做出“土下座”的姿势。

傅邺这才注意到,材木座使用的手机,居然是一台三星gaxy a,这是一台2010年推出的早期安卓智能机。在日本这个功能机仍占主流的国度,选择这样一台手机,本身就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特立独行”,或许也暗合了材木座内心那个渴望与众不同的“异世界”情怀吧。

傅邺心下莞尔,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头:“好。”

交换联系方式的过程不过二十秒。材木座如获至宝般地存下傅邺的号码,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接过的不是一串数字,而是一道无上的恩赐。

下午的f班,课间的气氛看似与往常并无二致。阳光斜射进教室,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叶山隼人身边依旧围绕着那群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谈笑声、讨论声、手机按键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典型的日本高中课间图景。

因为自管互助会成功帮助网球部的户冢彩加解决了场地纠纷,户冢彩加与比企谷八幡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此刻,那只温柔似小仓鼠的户冢,正和比企谷这只别扭的流浪秋田犬在教室一角低声交谈着什么。比企谷看着户冢的眼神,柔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甚至脱口而出一声“彩加”,而户冢也自然地回应了一声“八幡”。

此情此景,若是落在寻常人眼中,或许会觉得有爱温馨,但傅邺远远瞥见,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应存在于世的诡异和谐。这流浪秋田,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里乐不思蜀,把调查任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筑前君,委托的事情,有进展吗?”叶山隼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傅邺身边,脸上依旧是那完美无缺的社交性微笑,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傅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叶山看向教室靠窗的那一侧。

叶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刚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显得亲密无间的户部、大和、大冈三人,此刻却各自分散开来。户部翔靠在窗边,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大和低头摆弄着手机,眉头微蹙;大冈则和一个不太相熟的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冷淡而客套。

三人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物理距离,更是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屏障。与叶山在场时那种“铁三角”的活络氛围判若云泥。

傅邺压低声音,在叶山耳边轻轻说:“叶山君,你有没有注意过,当你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是怎样的状态?那个小团体,或许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得以维系和显现出‘团结’的模样。他们是‘因你而联系在一起’的。”

叶山隼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下,嘴角那抹完美的微笑瞬间凝固,随即微微下垂,流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却真实的、带着疲惫与了然的表情。但他调整得极快,几乎下一秒,那副“现充领袖”的面具又重新戴了回去,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抹复杂的阴影。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对傅邺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多谢指教,筑前君。”

说完,他转身重新走向户部三人。而就在叶山靠近的瞬间,那三人仿佛同时收到了某种信号,立刻结束了各自游离的状态,重新聚拢过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教室一角瞬间又恢复了那种“情同手足”的热闹景象。这变脸般的速度,让傅邺心中那份猜测更加清淅了几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傅邺掏出来一看,是材木座发来的中二信息,夹杂着大量汉字和语法错误:

“筑前公!经在下明察秋毫,已发现重大线索!那户部翔氏,面露谄媚,行迹猥琐,实乃奸佞之相!尤如战国织田氏叛臣明智光秀,包藏祸心哪!此等虚与委遗之徒,未来必是叛主的不信者!必是造谣中伤之元凶!望主公明鉴!”

傅邺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复了两个字:“收到。另,是‘虚与委蛇’。”几乎瞬间就收到了材木座充满感激与崇拜的回复:“谢主公赐教!义辉顿首!”

几乎同时,雪之下雪乃的信息也发了过来,风格与材木座的截然不同,冷静、简洁、条理清淅:

“筑前君,我已初步查阅学校论坛及相关匿名版块。综合各方评价,三人风评如下:户部,性格浮躁,易得意忘形,有‘轻浮男’之称;大和,优柔寡断,反应迟钝,被戏称为‘木头鸡’(取自‘呆若木鸡’);大冈,缺乏主见,善于迎合,有‘墙头草’之名。从谣言内容看,三者皆有可能。若谣言中刻意夹杂自身负面信息以混肴视听,则最擅长此道者,大冈嫌疑最大。户部性格外露,行事直接,可能性相对最小。另,近期正值职场见学分组时期,小组要求三人一组。他们三人中必然有一人无法与叶山同组,这可能是引发内部矛盾的直接导火索。以上供参考。”

傅邺回复:“收到。分析非常精彩且极具参考价值,雪之下会长,我会慎重决断的。”

他对雪之下高效且切中要害的信息搜集与分析能力内心是非常赞赏的,在这些“问题儿童”里,雪之下是表现得最好的那个了。

另一边,由比滨结衣也按照计划,试图融入叶山身边的女生圈子——主要是以三浦优美子为中心的小团体。她笨拙地将话题引向“最近班上的气氛”和“听说有人传不好的话”之类。但博美的那点小心思,在段位高出她数倍的金钻头贵宾犬面前,简直如同透明。

“咦?结衣,”三浦优美子那双描绘精致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我可不记得你是会主动关心这种流言蜚语的人哦。”她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海老名姬菜更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扶了扶她那副标志性的红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铄不定,低声附和:“恩……这样说别人的事情,不太好吧……”

“不、不是啦!”陷入被排挤边缘的由比滨顿时慌了神,脸颊涨得通红,拼命摆手解释,“我只是……只是有些在意他们三个而已!觉得他们最近好象有点奇怪!”她急于澄清,却越发显得语无伦次。

“哦?”三浦优美子玩味地拖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难道说……结衣你喜欢上他们三个中的某一个了?”她故意暧昧地看着由比滨又看了一眼户部三人组。

三浦满意地看到由比滨瞬间僵住,这只博美眼睛瞪得溜圆,连耳根都红透了。

“不、不是哪!我、我是有喜……啊啊啊!没有!什么都没有!”由比滨彻底方寸大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双手捂住滚烫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结衣,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三浦优美子趁势追击,笑意更浓,“快说说看嘛,是谁?我们一定会帮你保密的!”她身边的几个女生也跟着起哄。

“就、就说不是那个意思啦!”由比滨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在意的……在意的应该是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我觉得他们三个之间,最近真的有点怪怪的……”她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真没意思。”三浦优美子的兴致瞬间跌落谷底,她撇撇嘴,显然对这种“人际关系分析”毫无兴趣,转而拿出自己那台时尚的翻盖手机,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来,将由比滨晾在了一边。

然而,就在由比滨陷入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时,一直沉默的海老名姬菜却突然象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眼镜片上被阳光反射地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她猛地凑近由比滨,脸上泛起一种异样的潮红,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我懂……我懂的啊结衣!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斗。

“诶?小姬菜你也这样觉得吗?”由比滨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不太明白海老名在激动什么,但还是用力点头,“对啊对啊!你不觉得他们最近的气氛很尴尬吗?”

“我是这么想的……”海老名姬菜露出了极其严肃的表情,仿佛即将宣布某个重大发现。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用一种近乎吟诵的、带着颤音的语调,说出了让由比滨,以及悄悄关注着这边的傅邺都瞬间石化的话:

“就我看来——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复杂的三角关系!户部君,绝对是傲娇别扭受!然后大和君是沉默强势攻!大冈君嘛……就是那个搅乱一池春水、我见尤怜的诱受!”

“咦——?!!”由比滨结衣发出了今天下午分贝最高的惊呼,她大脑彻底宕机,完全无法处理这过于超现实的信息。

“可是、可是!”海老名姬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双手捧心,眼神迷离,鼻尖甚至渗出了些许血丝。

“他们的目标,他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绝对都是同一个人——隼人君啊!啊啊!这种……这种‘好友们为了共同的挚爱而互相谦让、彼此折磨、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和平’的设置!这种充满了禁忌感与牺牲精神的、虐恋情深的羁拌!唔唔唔!真是太……太让人感动了!简直是绝美的素材!”她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鼻血不止地往外流。

“腐女……”远处的傅邺,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一阵熟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由比滨的调查会如此艰难了。这个圈子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海老名又开始了……”三浦优美子见状,只是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她熟练地掏出自己的纸巾,凑过去,语气温柔得象在哄小孩:“真是的,你还是安静的时候比较可爱。来,头抬起来一点,我帮你把鼻血擦掉。”此刻,强势的金钻头贵宾犬与沉迷幻想的红眼镜鼹鼠之间,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宛如母女般的和谐场面。

“啊哈哈……原、原来是这样啊……”由比滨结衣干笑着,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试图蒙混过关。她彻底放弃了从女生圈子这边打探消息的企图,对傅邺那边遥遥地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真是一出……惨淡又荒谬的闹剧啊。”傅邺在心里默然道。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被在场其他人忽略的细节:在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团体里,真正对户部、大和、大冈三人关系表现出超乎寻常“兴趣”和“洞察力”的,除了小团体内核人物叶山隼人,还有一位。不是他们自己,也不是三浦优美子,更不是手足无措的由比滨结衣,而是……

傅邺的目光,再次落向了那个刚刚止住鼻血、正被三浦优美子细心照顾着的、戴着红框眼镜的女生——海老名姬菜。

这是一只隐藏在人群之后,用自己独特的滤镜观察,不停兴奋地“解读”着这一切的,“红眼镜鼹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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