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俩兄弟喝完粥后。
便起身告辞。
宁澈却是从怀里,掏出几十文钱递给张虎道:
“虎哥,你们要进城的话,还麻烦帮忙去大夫那儿开点金疮药。”
这点钱,是他所有积蓄了。
苦蒿虽有止血之效,但效果自然没有金疮药好。
这大冬天的,宁志鹏的箭伤若是不尽快恢复好。
化脓感染的风险很大。
张虎点点头。
这点小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放心吧,小澈,我们送完信后就帮志鹏叔把药带回来。”
以往兄弟两人进城。
是去找短工做的。
但今天,是替宋先生送一封信。
宋先生是鹿角村的一位私塾先生。
听说是逃荒来此。
后在此落脚生根,开了一家私塾营生。
但这地方太穷了,能念得起书的人家。
寥寥无几。
早些年,宁澈也在宋先生的私塾念过些书。
自然就认得宋先生。
但却不怎么熟。
因为他念了几天书之后,嫌念书枯燥没劲。
就不再去了!
回到屋,宁澈还在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和众人说过的话。
想着想着,他就将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着。
里正江广坤!
江广坤之女,樱花国,江花樱!
大寒国,朴巨根!
制式箭!
李叔!
野鸡!
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宁英,见宁澈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当即满脸疑惑道:“大哥,你这是在干嘛?”
但宁澈置若罔闻。
一个个念头出现,又被他一一否定。
宁英也不恼。
反而在旁边,很殷勤地搬来一个木桩凳,轻轻地放在宁澈身边。
然后又端来一碗水。
宁澈下意识坐了上去,一边接过水,一边在地上继续写写画画。
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尽是一些圈圈叉叉。
以及一些箭头。
这些箭头。
有大部分指向江花樱,一部分指向朴巨根。
少部分,指向里正江广坤!
但宁澈的目光。
最终却落在“江花樱”这个名字上。
看着这个名字,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起身揉着有些酸胀的腿后。
才往房间里喊道:
“婶婶,你将那只野鸡处理一下,砍下一半给我。”
徐红梅不知道宁澈要干嘛。
但对这个侄子。
态度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有些“言听计从”了。
不大一会儿,宁澈就拎着这半只野鸡往外走。
院坝里。
正拿着柴刀,对着一根棍子削得仔细的宁鸿国。
不由眉头一皱道:“小澈,你这是?”
宁澈摆摆手:
“爷爷,我去江家借点儿东西,很快就回来!”
宁鸿国看着大孙子的背影。
额头上的沟壑。
越发深了!
江广坤是鹿角村的里正。
据说他祖父曾在一权贵之家,当了大半辈子的管家。
老了后。
才带着一些金银财宝,和家人回到祖地鹿角村。
后经过他的钞能力运作,其儿子便成了鹿角村的里正。
江广坤能成为里正,自然是“子承父业”了。
如今的江家,在鹿角村是最富有的那一个。
是名副其实的地主。
良田几百亩。
大半鹿角村的村民,都是他家的佃户。
江家的房子,是砖木结构的青瓦房。
呈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格局。
远远看去,显得非常气派。
但如今大门紧闭。
没啥人气。
宁澈记得,十几年前的江家极为气派。
光下人、护院、长工等人。
就有数十人。
只是后来常年大荒,经济、农作物都很不景气。
江广坤才逐渐遣散了这些人。
到了现在,虽还有下人、护院、长工。
却只是寥寥数个。
宁澈来到宁家大门,拉起门环轻叩了三下。
“江叔,在家吗?”
过了一阵子,他才听到一个脚步声渐渐清淅起来。
吱呀——
大门被拉开。
一个身形与宁澈差不多的男子,顿时进入宁澈视线。
男子披着一件大衣。
打量宁澈一眼后,当即面带几分警剔和不善道:
“宁澈,你来我家干什么?”
这人宁澈也认识。
江广坤小儿子。
江俊!
但看江俊的态度,倒象是自己得罪过他一样。
但一想到此行目的。
宁澈扬了扬手中提着的半只野鸡,吐着白气道:
“我昨天上山,运气不错捉了一只野鸡。”
“就想着拿一半过来,给江叔尝尝鲜!”
江俊看到宁澈手里的鸡肉。
那不待见的神色。
立马缓和下来!
他顺手接过的同时,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
“你运气真不错,不过你一个人就敢进鹿角山?”
宁澈摇摇头:“没进山,就在山脚下!”
听此,江俊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道:
“谅你也不敢!”
“请进!”
说是请进,但他自己却拎着野鸡肉先行一步。
见此态度,宁澈眉头微蹙。
又迅速舒展开。
在他记忆中,似乎与这个江俊并无任何交集。
自然也就没什么恩怨。
算了,懒得想这其中的恩怨纠葛了。
先把“江俊”这个名字。
记在小本本上再说!
跟在江俊的后面,宁澈鼻子不动神色轻嗅起来。
没有鸡汤味,也没有处理野鸡的血腥味。
院落里,也没有鸡毛。
这时,跟着江俊进入正院的宁澈,听到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宁家的小子,用过午膳了吗?进来一起!”
进了堂屋,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是戴着一顶帽子,满面红润却又显出一丝老态的男子。
另一个,则是一席袄裘着身、面容皙白、精致的女子。
男子就是江广坤。
而女子,自然就是江广坤之女,江花樱。
宁澈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见并无鸡肉。
便立即收回眸光。
微微拱手道:
“谢过江叔,我吃了才出门的!”
一旁。
江俊将那半只鸡肉交给下人,又将宁澈刚刚的说辞,对江广坤重复了一遍。
江广坤点点头,眸光再次落在宁澈身上:
“你这孩子有心了,逮到野鸡能想着你江叔”
说着,他吩咐下人再拿来一副碗筷,又指着旁边的一个位子对宁澈道:
“小澈坐下来一块儿吃!”
刚你还喊宁家小子呢,你这变脸的速度
宁澈再次拱手:
“江叔,我这次来,是想借您家的铁叉和渔网!”
“最近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我想去黑水潭试试。”
江广坤夹菜的手一顿。
略一沉吟后。
才点头道:
“可以,不过现在天寒地冻的,黑水潭早就结冰了。”
“能捞到鱼吗?”
他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怀疑。
宁澈摇摇头,挤着一丝苦涩:
“也是顺带为之,这几天我打算去黑水潭附近打猎,就去碰碰运气。”
闻言,江广坤不再怀疑。
他微微颔首道:“成,你随小俊去后院取吧!”
宁澈立即笑着道谢。
很快,宁澈一手拿着铁叉,一手抱着一张渔网离开江家。
江俊关上大门,又回到堂屋道:
“爹,你为啥要答应借渔具给宁澈?”
宁广坤还没开口。
一直没出声的江花樱,却是瞥了他一眼,象是看一个智障道:
“你把人家的鸡肉都收了,爹不答应还能怎?”
江俊脸一红。
不过他似想到了什么,当即脸一垮,极为埋怨道:
“我还以为这宁澈是要来借粮的呢,我都要准备问他,田契带来了没”
江广坤瞪了他一眼:
“看你毛毛躁躁的,以后怎么能成大事?”
“以你姐的那个法子,等过完这个冬天,整个鹿角村的田全都是我江家的了。”
“他宁家那几块田,也不例外!”
说完,他扬起来的嘴角再很难压下去。
宁澈带着渔具离开了江家,脸色也一下子凝重起来。
抢劫、射伤二叔之人。
并非是江家!
那会是谁?
会是朴巨根吗
宁澈走着走着,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张人脸来。
那是一张,昔日朴巨根常和他抱怨、感到恶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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