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皇子府上载来的消息却是:
大皇子妃似乎已经暴露,大皇子府上被重病把守。
远观门口人员进出频繁,似是有大动作。
太子正在看自己刚出生半个月的胖儿子,这会儿听见消息便匆匆去见了皇帝。
皇帝听了,面色阴沉如水,双眸微眯,周身的气势若有千钧压力。
太子低下头,不敢看皇帝。
半晌皇帝才开口说:“我们父子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了……”
太子充耳不闻,装死中……
皇帝长长出了一口气,象是吐尽了胸中的抑郁之气。
随即便恢复了帝王的身份,连连吩咐道:
“来人,着兵部,户部,工部三位尚书前来觐见。”
内侍匆匆下去,太子依旧低头垂目,动也不动。
皇帝忽然开口问他:“若是你大哥真的谋反,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太子见终于还是问到自己头上了,深吸一口气回答:
“若是论亲情,孩儿希望父皇留大哥一命。
但……就怕朝堂诸公会不允。”
皇帝听了这个答案,忽然间怒了起来:
“朝堂诸公,那不还都是你的人,唯你马首是瞻。”
太子一听,赶紧跪了下去,谨慎辩解:
“父皇此言,儿臣断不敢当。
孩儿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这些年来的种种皆是如此。
贤妃娘娘想要带二哥回去省亲,您同意了,朝中大臣同意了吗?
父皇要修园子,诸位大臣反对,您修成了吗?
母后想要娘家诸位兄弟皆入仕,您也同意了,众位大臣同意了吗?
之前种种,虽说都是皇家的家事,但是哪件不是朝堂吵闹纷纷,最后不了了之。
孩儿知晓父皇是为了大哥生气,但是您也不应该迁怒与儿臣。”
皇帝听了太子的一番话,没有出声。
很久后叹了口气说:“你起来吧。”
太子听后,站起身来。
皇帝又开口:“最近事多,父皇……父皇心情不好……
方才说话过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太子听了淡定回答:“父皇,孩儿理解。
这一个多月来,孩儿每日都繁忙且焦灼,情绪也很差。
若不是二哥帮忙,凌儿时常劝解,孩儿恐怕也是熬不住的。”
皇帝听了点头说:“你二哥和凌儿是好的。”
太子没有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内侍通传:
“陛下,兵部尚书到了。”
皇帝开口道:“宣。”
一整天,太子都和三部尚书一起商议兵事。
待到散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太子从皇帝的御书房,乘着月色,独自踱步走回了东宫。
路上他又想起来上午父子两人的对话。
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举头望月,深呼吸了两次。
这皇家啊,还真是没意思。
父子,兄弟,夫妻……
没意思透了。
难怪凌儿想要出家。
他娘的,老子也想要出家。
这一夜太子没有回东宫后院休息,一人睡在了书房。
太子妃听闻后,沉默了会儿,什么都没说。
只是吩咐侍女们熄灯,独自带着孩子睡了。
次日,裴砚池回京。
先去了皇宫向皇帝复命。
“砚池辛苦了,平身吧。”
裴砚池起身后看了皇帝一眼,只是一眼,裴砚池明显感觉到不过两月未见,皇帝居然苍老了许多。
正事儿回禀完,裴砚池小心翼翼的问:
“舅舅,您最近没有休息好吗?怎么瞧着气色不如月前。”
皇帝听后淡笑了一下:“最近是未休息好。”
然后又对裴砚池说:“这次诏你回来,主要是你们邢国公府没有人主事儿不行。
你先回家将家事处理完,闲了再来宫里去探望你皇祖母。”
“孩儿,遵命。”
裴砚池低头敛眉回道。
出宫的时候遇上了太子,两人站着说了两句话。
裴砚池想要去东宫等他,太子却让他先回去,过两日再来。
裴砚池出来宫门口,整个人变的杀气腾腾。
“郎君,咱们现在去哪里?”裴砚池的贴身小厮裴庄问。
“回府,开祠堂。”
裴砚池冷声说。
回到邢国公府上,门口小厮一见他回来,十分高兴的大喊道:
“世子回府了。”
很快府上的管事儿们都出来,站成一排。
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但是面上都十分躬敬。
无他,因为裴砚池从西域带着一队百战老兵回来,个个凶相毕露,杀意凛然。
他们不用看都知道这是邢国公的手下。
府上的老管事瞧见裴砚池,眼泪八叉的说:
“世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邢国公府可就要散了。”
裴砚池拉着老管事的手说:
“元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安抚的拍了两下元伯的手,而后转身冷凝着众人说:
“去吧,将人都给叫来,就说半个时辰后,本世子要开祠堂。”
众人听了,四散而去。
裴砚池看着离开的人,冷笑一声。
“裴涿和裴滢呢?”
“因着其他几房的人日日上门,小姐和二公子都躲去了其舅家。”
裴砚池听了心里暗骂了一声娘。
这裴涿怎如此不顶事儿,人都欺上门了,不想着跟他们干,居然逃走了。
“派人去把他们两人给我叫回来。
告诉他若是今日不回来,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了。”
“喏。”
裴砚池一路上风餐露宿,整个人疲惫,潦草,但是却十分精神。
门口的小厮终于有眼色一回,安排人给他烧水洗澡,换衣服。
刚收拾完,就听见门口裴庄来禀告:
“世子,二公子回来了。”
裴砚池将衣带梳理好,推开门,走了出来。
两个月没见面的兄弟,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上了。
裴涿眼里,裴砚池两个月不见,身上忽然多了一丝凌厉的杀意。
瞧着颇有些象他们的父亲一般,威严甚盛。
而裴砚池眼中的裴涿,身上满是丧家之犬的瑟缩,害怕,胆小。
而他身后的裴滢则是泪水涟涟。
裴砚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进来吧。”
裴涿和裴滢抬脚跟着进来。
落座后,裴砚池问:“说说这两个月到底什么情况?”
裴涿听了张了张口,最后似乎不知道从何处说,又闭上了嘴。
“我刚从宫里回来,你娘的事儿,我已经从宫中知晓了。
我是想问,裴家其他几房的事儿。”
裴涿忽然叹了口气说:
“我娘的事儿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想必也知晓我们两人应该不是你裴家的血脉了。”
裴砚池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掺和你们裴家的事儿了。”
裴砚池听了,冷笑一声,转头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裴涿被问的一窒,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砚池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裴涿。
“邢国公的信,你看看吧。”
裴涿接过信看了看,最后眼泪止不住溢出眼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