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抄家抄了42万两,加之国库的40万两,他手中一共有82万两。
发下去犒赏银有68万两,结馀14万两。
仅仅是数额上就还差56万两。
当然不止要弄56万两,不能说发下去,国库和内帑就全部空了。
至少要再弄70万两出来。
这件事难度并不小。
那两个太监带回来的消息在这两日发酵起来,甚至民间也开始传闻。
十一月二十九日天刚刚黑,百官接到了明日早朝的通知。
这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私下的议论,在这个关口,原本已经被定义为功臣的袁崇焕,再一次被推上了通敌的热点。
于是,不少人连夜又开始写奏疏。
十一月三十日,天未亮,林易早早起床,洗漱、更衣,抵达朝堂。
大臣们礼毕。
四品以上的大臣入殿,其馀大臣在御门之外。
不知为何,今日还有一些勋贵抵达。
皇帝说道:“诸位爱卿,有事可奏。”
先是孙承宗出列,汇报了一下近期北京城外的防御情况。
例如袁崇焕的军队在何处,耿如杞以及卢象升的军队在何处,满桂和侯世禄的军队被安置在何处。
另外,在密云的刘策部动向也做了汇报,在昌平的尤世禄部也做了汇报。
包括蓟州情况,以及永平府各地情况。
这种早朝,基本上是各部官员按照流程,汇报一些日常重要的事情进展。
本质上就透露出一个内核:无趣!
另外,户部也出来做了简单的钱粮汇报。
等汇报得差不多了,皇帝说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朝吧。”
“陛下,臣有事要奏!”成国公朱纯臣出列。
大臣们一看成国公今日来了,顿时意识到不妙。
钱龙锡第一个说道:“陛下,按照规矩,勋贵不上朝。”
“本朝没有这样的规矩。”朱纯臣说道,“钱阁老怕是记错了,我们是有勋爵在身,也随时可以面见天子。”
“陛下……”
“好了。”皇帝说道,“钱龙锡你身为阁臣,总得让别人说话吧。”
“是。”钱龙锡语气顿时一沉。
“成国公有何事要奏啊?”皇帝的语气变得亲切起来,甚至脸上带着笑容。
就是那种销售看到大客户时候的职业微笑。
“陛下!”朱纯臣突然跪在地上,疾声高呼起来,“臣要弹劾兵部尚书袁崇焕!”
他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沉默片刻,皇帝才说道:“为何弹劾袁崇焕?”
虽然知道皇帝在明知故问,因为这几天有好一些人上了奏疏,但朱纯臣还是回答道:“臣弹劾袁崇焕理由有三。”
“一、袁崇焕擅杀江东镇总兵毛文龙。二、袁崇焕曾经与酋首皇太极写信言和。三、袁崇焕引建奴到京师,与建奴配合,建奴故意被击败,袁崇焕欺骗陛下,以谋求更多功劳。实际上私下已经与建奴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纯臣的话,如同惊涛骇浪般在殿内席卷开。
从建奴入关以后,袁崇焕的争议就没有间断过。
甚至可以追朔到更早的擅杀毛文龙。
当时消息传到北京,在朝堂上下是引起了极大震惊的,朱由检本人当时都愣住了。
虽说朱由检在信中表示无所谓,可那是一根刺,刺进了他的心头。
“陛下……”钱龙锡又要跳出来。
“钱阁老,听人把话说完。”林易平静地说道。
钱龙锡被怼回去,不做声了。
其他大臣,明显眼神不对劲。
莫非陛下要开始卸磨杀驴了?
还是说,陛下真信了最近几日的传言?
皇帝看着朱纯臣,态度非常和善,问道:“擅杀毛文龙一事,已经过去,因何再提?”
意思是,皇帝对这件事早已定论,你现在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陛下,袁崇焕擅杀毛文龙,与私通建奴有很大的关系。”
“哦?”
“毛文龙雄踞皮岛,对建奴有极大的掣肘作用。建奴之所以敢绕道从喜峰口入关,正是因为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酋首失去了忌惮。”
说完,大殿内一片死寂。
“此话当真?”林易颇为诧异。
“千真万确!”朱纯臣说道。
“陛下!”钱龙锡又要跳出来,这一次林易没有阻拦,他说道,“这是诬陷!毛文龙在皮岛毫无作为,甚至杀良冒功,而且还纵兵抢劫朝鲜物资,破坏天朝与朝鲜的关系,后袁督师命其移镇复州,毛文龙拒不执行,甚至提兵登莱,这些全部都说明他早已不听调令!”
“这些才是诬陷!毛文龙若还在,建奴安敢绕道?”朱纯臣说道,“袁崇焕上任,与皇太极通信议和这件事,是不是事实?”
钱龙锡一时间哑口无言,因为袁崇焕的确与皇太极有通信言和的行为。
“杀毛文龙,以便建奴绕道蓟州。当建奴进来之后,袁崇焕又只是紧随其后,却不正面拦住敌人,纵敌深入,这是不是故意的?”
“广渠门和左安门之战,虽有击退建奴,为何不乘胜追击?”
“从建奴逃回来的人,是如何说的,相信诸位都已经知晓!”
朱纯臣一连串的质问,让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回应。
“成国公此言差矣。”
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
众人目光转移过去,却发现是礼部尚书温体仁。
朱纯臣“恩”了一声,脑袋上面挂满了问号。
“陛下,关于这件事,臣有话要说。”温体仁说道。
“你说。”皇帝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臣觉得成国公说的全部是错的!”温体仁直接来了个大否定。
“你……”朱纯臣瞪大眼睛看着温体仁,他记得前天温体仁还去过自己家里。
那些话还在耳边,没错啊!
“温大人,我的话哪里是错的,请你指出来,在陛下面前,可不能信口雌黄啊!”朱纯臣冷声道。
温体仁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问孙承宗:“孙大人,我有一个问题,皮岛到建奴腹地有多远,行军需要多长时间,中间的道路是否崎岖,是否容易被敌人埋伏?”
“温大人,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朱纯臣问道。
“没什么意思,成国公提到毛文龙对建奴有后方掣肘的作用,我只是想搞清楚,这个掣肘到底是如何掣肘的,不如把行军天数,所需要粮草多少,危险程度这些都摆出来说清楚。而不是一句掣肘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