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结束。
同学们凑在一起，情绪极其低落。
江淮月都快急哭了：“班长怎么办呀，和艺术学院撞节目了，他们表演得那么好那么专业，我和琳琳上去，就剩丢人现眼了……”
旁边，毛琳也是愁眉苦脸，不住地叹气。
团支书冯霜见状，连忙安慰她们，一会儿说重在参与，一会儿说其实两个节目也不完全一样……
但两位演员根本听不进去，心态已经彻底崩了。
程宇看她们这样子，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宣布解散。
回到寝室。
程宇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现在这个局面，是不是真的自己错了？
如果上次，周家瑞和汪嘉岩打架的时候，自己不冒然出头和姓汪的作对，也就不会被这货怀恨在心，自然也就不会在后面节目选拔时被刻意打低分，更不会引发后面的种种。
诚然那样的话，他们班的节目照样不会选上。
但至少，现在这个琵琶伴舞的演出可以保住，虽然不那么惊艳，但绝对不会被艺术学院有针对性地镇压。
程宇可不相信，今天这个精妙绝伦的《红拂舞剑》的演出，只是个巧合。
同样是古风独舞，同样是民乐伴奏。
甚至连舞曲风格都有一种诡异的相似感，一个贵妃醉酒，一个红拂舞剑，一个极柔，一个极刚，象是生怕观众不把这两个节目联想到一起来似的。
程宇都不用求证，就直接可以断定，这个节目的出现绝对有汪嘉岩的手笔在其中。
这次他学聪明了一些。
没有象上次语言类节目选拔时那样，直接打出超低分，留下把柄让人查证。
艺术学院这个节目，完全符合他们的特色和调性，而且在民乐演奏人数和表演曲目上，和营销一班的《贵妃醉酒》做了区分。
程宇哪怕想找领导告状，说艺术学院是故意针对他们，也根本说不通。
反倒有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
所以现在的形势是：
要么继续演出，然后被艺术学院秒杀，这个节目也势必会因为惨烈的对比而被两个学院嘲笑。
要么赶紧换节目，赶在晚会举办前的最后一个礼拜随便上个独唱，强行咽下这口恶气。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方案。
而这两个方案，说白了就是同一个方案，无非是公开行刑和秘密处决的区别，哪个都憋屈。
程宇这回也是穷途末路了。
坐在寝室里憋了一下午，也没憋出一条生路来。
“别想了，打球去吧，方博他们在篮球场占了个场子！”
廖海波见他愁眉苦脸，赶紧劝道。
不等他拒绝，直接生拉硬拽把他拽出了寝室。
……
周六下午，篮球场人满为患。
程宇和廖海波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找伙伴们的身影，便率先被一阵剧烈的吵嚷声吸引。
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
就见一块场地上，两拨男生激烈地推搡着，还有几个人在拉架。
其他场地上的人也不打球了，都跑过去围观，把现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枫林校区篮球场的设计是阶梯下沉式的，比旁边的主干路要矮小半层楼。
虽然现场人群拥挤。
但程宇和廖海波站在上面，还是很容易地看到了全貌，并锁定了中间。
然后他们就惊讶地发现：两边竟然都是熟人！
一边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冲在最前头的是全班唯二的两个火药桶，方博和蔡子洋。
另一边则是学生会副主席汪嘉岩、体育部部长闫硕，以及几个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男生。
两边吵得热火朝天，蔡子洋和方博已经挥出了拳头。
程宇和廖海波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就冲进人群。
“怎么回事？”廖海波拉住方博，厉声问。
“这狗日的来抢场地，还故意用球砸人，把老耿的鼻子都砸破了！！”
方博怒不可遏。
程宇和廖海波这才看见，男生中间还围着耿子烨，一直仰着头止血，鼻子脸上全是半干半湿的血污。
这一幕，叫两人当场红了眼睛，理智一秒钟蒸发80。
听见方博的话，对面一男生暴吼：“你他妈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再敢满嘴喷粪，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方博本就莽撞，完全经不得激。
一听对方叫嚣，立马挥拳蹬腿就要杀过去，却被廖海波死死拽住了。
汪嘉岩冷眼看着对面，嘴角带着大仇得报的微笑。
他一直没说话。
直到看见程宇出现，他这才上前一步，冷笑开口：“程宇学弟，你管管你们班同学，遇到点事情就喊打喊杀的，拿大学当黑社会混呐？”
程宇没说话，死死盯着他。
这个反应，被汪嘉岩理解为认怂，更来劲了。
“虽然市场营销系是出了名的混子专业，可你们到底是江大的学生，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学校，可不能这么莽撞！作为校领导亲自颁奖的正义勇为典型，这你应该比我懂啊，是不是？”
汪嘉岩说着，挑衅地拍了拍程宇的肩。
程宇眉头一挑，眼神嫌恶，轻轻把他的手拂开了。
“是你拿球砸的我同学？”
他这才问，语气不轻不重。
汪嘉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意外！纯属意外！我们只不过是想让学弟们懂点事，把场子让给学长，可没想到你们班同学这么没眼力见，竟然死赖着不走……这事闹的！这样吧，医药费算我头上，学长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轻挑的语气，傲慢的眼神，把本就群情激奋的男生们，直接激到了愤怒的极点！
“他妈的，老子干死你！！”方博又歇斯底里地喊。
“方博！冷静！冷静！！”
廖海波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他，死活不肯撒手，感觉马上就坚持不住了。
这时，只听耳边程宇喊：“老廖，放开！”
廖海波都懵了。
“啥？”
“干他妈的！”
程宇一声怒吼，廖海波脑袋一空，所有人浑身一震。
下一秒，方博、蔡子洋就象离弦之箭一般直接扑了出去，速度快到甚至有重影！
其他男生只是晃了一下神。
下一瞬，脑袋就彻底失去思考能力，身体跟激活了某个开关似的，抡起拳头就添加了战斗。
对面，汪嘉岩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痛快中，爽得几乎要发出标志性的反派狂笑。
结果下一秒，脸上、肚子上就同时挨了一下，呈弓形往后飞去。
现场顿时骼膊腿乱飞，叫喊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这猝不及防的形势转变，叫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全看傻了，连忙倒腾双腿往后退，生怕被误伤。
场地中央，最有理智的恐怕就是廖海波了。
可此刻，同学们的咆哮声、场地外的惊呼声，以及耿子烨鼻子里甩出来的血沫子，无不刺激着他的感官。
终于，他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粉碎，心中的憋闷和怒火被同时点燃。
“他妈的！”
他怒吼一声，也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下午四点半。
微风吹落满地干枯卷曲的黄叶，黄昏为世界粘贴一层耀眼的金箔。
热血映残阳，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