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使用牛马一样驱策他们？”孙策若有所悟，一旁的朱治却已倒吸一口凉气。
朱治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此计狠辣在何处——后将军根本不在乎山越的死活，他要的是在其力竭而亡前，榨干最后一份力气。
如此一来，山越竟成了比牲畜更“划算”的耗材。
何仪与刘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寒意。
这位淮南之主，心性之酷烈远超他们想象。
不过山越这般形貌类人，却向来不被视作为人的蛮夷，即便是袁术如此行事，倒也无人觉得不妥。
只是大汉四百年，从未有人象袁术这般，专为这些“蛮夷”找出这等“物尽其用”的法子。
“可即便如此…”孙策仍有疑虑，“这些人在山林间，真能敌得过山越？三越亦有类似军阵和我军甲胄一般的东西，而我军…已无多馀甲胄可分给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黄巾旧部，他们又该如何抗衡山越？”
“这倒是个问题”袁术想到这个世界的特殊情况。
这可是十足十的高武三国，不管是大汉北边的匈奴、鲜卑、乌桓，还是南边的山越、百越，他们能够在大汉的周边存活下来，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
所谓气血，本就是人体内血液奔腾所带来的力量，这股力量只要是吃饱了的人类就能练出来，只是能够练到什么地步，就要看天赋的高低了。
大汉的士卒能练出来，蛮夷的士卒也能练出来，只是他们没有大汉如此正规的修炼体系而已，但他们也有着相应的邪术用来弥补差距。
其中便有类似于军阵一般的东西，有了这些，蛮夷才能够勉强对抗大汉的士卒-指五蛮夷士卒个勉强打一个大汉士卒。
在这个世界，即便是练出气血的散兵在面对武将的时候，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但若是当成百上千个练出气血的士卒，被一个优秀的统帅统领结成军阵以后，事情就起了变化。
军阵中的士卒，他们周身的气机如同千万条丝线，在空中交织、缠绕，最终结成一张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大网，笼罩在每一个结阵者的身上。
这时候，武将全身的力道劈在这“网”上所造成的伤害，会顺着这气机构成的玄妙结构，如同水流渗入沙地，一层层、一道道地分散下去，传递到成百上千个士卒的身上。
足以杀死一个人的力量，分担到成百上千个士卒的身上就只是小伤，再加之士卒们自身的恢复力，即便是武将们竭尽全力，也没办法通过这种小伤生生凿穿军阵。
而当成百上千士卒的军阵，变成成千上万的士卒所结成的军阵以后，便是顶尖将领也会有陷落的可能。
吕布就是因此败在李傕郭汜手中。
项羽也是。
小规模战争是勇战派的发挥场所，但大规模的战争，那便是谋战派的天地了。
当双方投入的兵力达到数十万之巨，个人的勇武便如滔天洪流中的一叶扁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在这方世界的史书记载中，在楚汉争霸的定鼎战役中，在“兵仙”韩信这等统帅的驾驭之下，整个汉军的气机被完美统合。
在其麾下，数十万士卒的气血与意志不再是散乱的星火，而是被锻造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天罗地网。
在这张巨网面前，除非项羽的力量能超越凡俗的极限，达到一击便能崩碎山河、湮灭数十万生灵的神魔之境，否则，他的败亡便已成为定数。
显然项羽并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
但这一切的前提之下都是军阵，军阵的基础便是吃饱喝足的士卒们诞生的气血。
显然，面黄肌瘦是常态的黄巾军根本没办法做到这一步，他们如果能够吃饱的话，又怎么会跟着张角去造反呢？
黄巾军没有军阵与朝廷的军阵抗衡，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张角却做到了让吃不饱的黄巾军组成军阵对抗朝廷。
那便是依托数量。
无需吃饱，无需韩信这等级别的统帅，只需要百万级别的数量以及同一个信念，便可以凝聚类似于气血军阵一般的黄天之气笼罩黄巾军，甚至进而诞生出黄巾力士这等精锐兵种与朝廷引以为傲的三河骑士对冲。
也正是有了这种条件，尤如蝗灾一样的黄巾军，才得以席卷大汉天下。
而袁术所提的符录，便是张角采集黄天之气炼制的，用来制造并控制黄巾力士的工具。
在张角去世以后，这些符录也就变成了剩下的黄巾军渠帅们用来释放黄天之气对抗朝廷军阵的东西。
不过没有了补充以后，这些符录只会越用越少。
而甲胄，便是映射的神魂之道的造物，凡名器甲胄，皆非死物。
一旦经王朝气运敕封，纳入体制，便能如生灵般呼吸吐纳，自行汲取所效忠王朝的龙脉气运，缓缓淬炼自身，实现生命的蜕变与升阶，其灵性与坚韧，远胜那些虽工艺精湛却无“魂”附着的所谓新甲。
最重要的是，这些名器甲胄是可以替士卒分担军阵传递伤害的，这一点也是新甲所不能比的。
袁术刚来的那段时间，满脑子都是想着锻造更强的甲胄和武器来进行跨时代的碾压，但在面对高皇帝开国时、或是世祖光武中兴时流传下来的古甲，他那些引以为傲的“科技造物”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若是论科学，在这个世界，超凡途径科技树才是科学，而非是火药的科技树。
想通了这一点以后，袁术便彻底放弃了攀爬科技树的徒劳。
至少在他没找到结合的途径之前，袁术是不打算攀科技树。
但自南阳败退以后，袁术集团也仅剩下了三万七千领经过王朝气运洗礼的名器甲胄，以及八百领得自南阳自武库、经光武朝气运温养过的“云台铠”。
虽然最近袁术优化了军中的配置，但他也不可能将甲胄分给黄巾军。
以无甲击有甲，即便这数万黄巾军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老卒，在山林、丘陵地面对山越的军队也是翻不起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