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地方豪强出身、没有读过多少书,没有受过圣贤教化的人,都能够维持作为人的道德感。”
“这让我以往对于这座天下悲观的看法,改善了许多。”
袁术心情愉悦道:“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自他踏入谯县地界之后,其实他就明白此行的目的恐怕没办法达到了。
因为他带着骑兵掠过谯县地界以后,那些和淮南一样准备春翻的百姓在听到动静的下意识反应,也和淮南百姓一样。
胆小者跪在田地中浑身哆嗦,大胆者握着手中的农具查找着声音的来源,更有甚者被恐惧驱使着身躯朝着声音的反方向逃。
虽然汉室馀威尚在,但是这个天下,已经是十足的乱世了。
在这个乱世中,眼中缺粮的曹操已经在程昱建议下吃人肉干度日了,至于这人肉干从何处寻得的
大概便是从诸如此类百姓的身上寻得的。
“等到明日夏侯元让来到以后,我们便启程回寿春。”袁术负手朝着主屋走去:“等回到寿春以后,你们便启程前往历阳县横江津一带。”
“伯符,来,你跟我进屋。”
还沉浸在情绪之中的孙策顿时被袁术的话所打断,一听到要考校学问了,刚才的感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唯。”
孙策望着程普几人,极为不愿的跟在袁术的身后。
忽然停下的袁术被低头走路的孙策撞了一个跟跄。
感觉到浑身都痛的袁术揉了揉背部,转身朝着纪、程、韩、黄、朱五将说道:“等你们抵达横江津以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击败盘踞在江东的刘繇王朗许贡三人。”
“江东虽与蜀地同为消磨豪杰之志的险地,对百姓而言,却是难得可避乱世的宝地”
“诸位能够让江东乱的时间短一些,就会让百姓的痛楚少一些。”
“也算是我这个祸患天下的虎狼之辈,留下的名为伪善的眼泪吧。”
他看着麾下的虎将们:“至于那些山越族人,那就更加需要珍惜了,因为他们可是难得的劳动力。”
蛮夷这东西,就象是上天赐予的可持续竭泽而渔的清洁能源一样,只要利用的得当,是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尤其是对于江东这种欠发达地区而言,活在山区中的山越一族,是开荒时代难得的劳动力。
“唯。”
众人领命。
待得袁术考校孙策学问的声音自屋中传来,纪灵自顾自的坐在院中树下的位置搬运气血以后。
程、韩、黄、朱四人围在一起,看着袁术的方向窃窃私语起来。
如今的后将军和之前相比较,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日清晨,坞堡朝着县城方向的路途上有烟尘和马蹄声滚滚而来。
早就对此有准备的孙策以及五位纪、程、韩、黄、朱五位将领看着滚滚烟尘私语道。
“怎么就这么点人?”韩当握着弓箭遗撼道:“我还以为曹操会带着手下的大将连夜赶来呢。”
“恐怕是夏侯敦亲自来了。”程普远眺烟尘:“后将军会来这里的消息,连我们也是在出发前才刚刚知晓。”
“便是夏侯敦麾下的斥候禀报对方这条消息,夏侯敦恐怕也很难相信以后将军之尊,会不带着大军,只带着少量轻骑来到这里。”
“若不是如此。”孙策看着闻声赶来的许褚:“这位勇士,为什么会如此的纠结呢?”
对于地主豪强出身的许褚来讲,出身汝南袁氏的袁氏亲尊过来征辟他的事情,就象是做梦一样。
因为即便他准备去投奔曹操,那也是做好了带着部曲前去才能够稍微受到重用的准备。
而袁术呢?
不仅亲身前来邀请他,还给他许下了如此多的承诺。
“我若是舍后将军而去投奔曹操。”许褚望着烟尘,心中叹息道:“恐怕会被世人嗤笑吧?”
但是他若是离开了,这些以许氏为纽带联合起来自保的相信们,如何能够在这个乱世中存活下去呢?
韩当道:“让我试上一试。”
话音未落,韩当搭箭的右手猛地后拉——弓如满月!
弦张之际,一头苍狼的虚影在他背后凝聚,幽绿的瞳孔燃烧着沙场的戾气。
当他的手指松开——
“嗖——!”
箭矢离弦的瞬间,那苍狼虚影竟化作一道如有实质的声浪,缠绕在箭杆之上,发出凄厉刺耳的狼啸!
“轰!!”
在敌军阵前十馀步处轰然炸裂!
霎时间,土石飞溅,烟尘冲天而起,箭矢的馀波竟短暂地形成了一道狼头型状的冲击波,朝着敌军军阵猛扑过去!
位于军阵之首的夏侯敦抬眼望着越来越近的冲击波,左手持槊猛然向前劈砍去,槊划破空气同样产生冲击波朝前扑去。
一绿一灰两道冲击波悍然相撞!
半圆形的爆炸气浪随即朝四周席卷而去
烟尘四起。
待得烟尘散去,夏侯敦手握槊的身影缓缓显形,只是随着他而来的骑兵们被震的人仰马翻,更有甚者直接失去了生命。
“韩当?程普?”夏侯敦看着坞堡上那几道让他无比熟悉的身影:“那这个便是孙策?”
“你们不在淮南老实呆着,来我谯县所为何事?”
“莫非”夏侯敦眯起独眼:“你们脱离了袁术,想要投奔我家曹公不成?”
“哈哈哈哈哈。”孙策抱着虎头湛金枪大笑道:“你们家曹公,不过是个阉宦之后,凭什么和我们家兵多将广,雄踞淮南的明公相比?”
刚刚登上坞堡城墙的袁术听到这一句话,深感欣慰。
就是啊。
曹孟德那家伙,不管是从道德上来讲,还是从道德上来讲,凭什么和他的一个经受过良好教育的良善青年比较呢?
“好了伯符,元让不是生人,无须如此。”袁术看着下方独眼的夏侯敦:“元让,好久不见了。”
“袁公路?”
夏侯敦看清上方那个人以后,整个人都懵了。
在他的理解中,袁术不应该是在淮南呢?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不好!我中计了。”
夏侯敦拨马朝着谯县县城方向疾走。
“等他回来吧。”袁术张口欲言,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这些人啊,对于我的误解,太深了!”
是夜星河垂野,策独立庭中,甲胄凝霜。忆及月馀来太祖推心置腹,竟将江东基业轻掷于前,忽觉胸中块垒翻涌。暗思:“昔先父托孤于后将军,或亦见此赤忱?”
时太祖忽转谓程普:“德谋观许仲康何如?”普沉吟答曰:“许氏聚族而居,全仗褚勇。今携千户生死,必难相从。”太祖抚掌而笑:“正因其重诺守义,吾心甚慰!当此礼崩乐坏之际,犹见砥柱中流,岂非苍天未丧斯文?”策在旁闻之,恍见父亲孙坚当年风采。
史臣曰:太祖在许坞一夕语,既收伯符死力,更折德谋疑心,所谓“不失望而反喜”,实具慧眼识英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