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押那蛤蟆。”钱隆取出四十块灵石递给菡芸芝。
这个数目适中,在今日这高手如云的天雾台,不算扎眼。
“多谢道友。”菡芸芝盈盈一拜,转身又寻其他客人去了。
“那蟾蜍分明落了下风,你何必浪费灵石。”燕铃不解。
她本也想下注,可铁背螳螂的赔率太低,便打消了念头。
钱隆忽然凑近她耳边,为避免被旁人听去,声音压得极低,
“仔细闻,蟾蜍背上黏液散发的气味是不是越来越浓?”
燕铃顿时警觉,双臂一拢,抱紧自己:
“你又要施展《妙手空偷》?还把我比作那蛤蟆?”
“想哪去了,我只是不想叫旁人听去。”钱隆无奈。
这气味他与吴九指交手时闻到过,是种剧毒。
燕铃细嗅几下,恍然大悟:
“是了…这是‘蟾毒浆’!菡道友,等等,我也要下注!”
话音未落,台上已传来一声急呼:“停!停!我认输!”
“铛——”铜锣震响。
“蟾蜍之主钟吾胜!”
只见铁背螳螂瘫软在地,口吐白沫,六肢抽搐。
螳螂主人满脸心疼,匆忙将其带下擂台救治去了。
不多时,菡芸芝走了过来,将两块中品灵石交给了钱隆,羡慕的说道:“道友当真是大运昌隆。”
燕铃看得两眼放光,连连跺脚:
“早知就该跟你押注!白花花的灵石就这么飞了。
菡姑娘,下一场是什么?这次我一定要压!”
钱隆暗自摇头。
灵兽山的御兽比斗对他而言没什么兴趣可谈。
他更想趁此机会摸摸各派底细,便与燕铃告辞,“燕姑娘我四处看看。”
“那明日我们黄枫谷擂台见。”燕铃盯着擂台头也不回。
二人分别后,钱隆依次走过各派擂台,走马观花,游街一般。
“巨剑门修士都背着个重剑,看起来不够逍遥,更不够帅!根本不适合我。”
“化刀坞修士使的都是长刀大刃,劈砍虽猛,却少了几分飘逸,不够潇洒,不去不去。”
“天阙堡弟子个个沉默寡言,交流多用传音,人都神神叨叨的,这种地方可去不得。”
“清虚门的筑基执事尽是中老年模样,功法显然是大器晚成类型的,还是算了。”
钱隆虽然灵根资质不咋样,但他一想到储物袋里的极炫遗骸,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要添加一个宗门,找一个地火屋炼化了这骸骨,他就会立刻好起来。
最后走到黄枫谷擂台前,只见执事有老有少,气氛随和,报名者也不多。
“中庸平和,倒是可取。”
“没有优点,就是优点。”
黄枫谷擂台前人影稀疏。
稀稀拉拉几名修士分坐各处,正盘膝用功,颇有几分临阵磨枪的意味。
“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修炼,就不怕被人惊扰、走火入魔?”
钱隆正暗自嘀咕,一位身着黄丝衫的炼气管事走了过来。
“这位道友可需打坐修炼?
放心,有宋师叔在此坐镇,绝无人敢生事。
每日只需一块灵石即可。
若不缴费……就不好久留了。”
“呵,怪不得人这么少,贵派可真会做生意。”钱隆按下心下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在此修炼,可有什么说法?”
“道友有所不知,昨日有人在此打坐,宋师叔一时兴起出言指点,竟令他当场突破了一个小境界,所以这些人才肯花上一块灵石在这修炼的。”
“还有这等事?”
钱隆抬眼望去,那位“宋师叔”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神情平和,倒不似奸恶之徒。
他略一沉吟,也掏出一块灵石递过。
随即在角落盘膝坐下,运转法力,朝那炼气八层的瓶颈冲击而去。
可一运功,他就心头一沉。
那瓶颈像块顽铁似的纹丝不动,死死卡在经脉之中。
炼气八层的瓶颈当真是根深蒂固。
钱隆心知,即便耗费时间总能冲开,但八层恐怕就是自己这五灵根的极限了,再想突破九层,绝无可能。
幸亏当年趁着燕如嫣测出天灵根后那场庆祝大会的绝妙窗口,去大峡谷冒险了两年,否则这条仙途,怕是真的断了。
他睁开眼,觉得反正也不能在短短几天就提升境界,索性就不修炼了。
而是拿出那本《眨眼剑法》,照着剑法上的招式开始练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这剑法有何神通。
出于礼貌,钱隆指诀一掐,一道隔音罩升起,避免打扰到周围几人的修炼。
他深吸一口气,《眨眼剑谱》要诀浮现心头。
他以指代剑,缓缓起势。
随后尝试施展配套身法“罗烟步”,身形如烟,步法看起来颇为诡谲。
毕竟是修仙者,这凡俗武学真学起来,上手颇快。
“有点意思,如果我此刻手中有剑,站在我面前的人一定会被晃得头晕目眩。”
钱隆这厢练得专注,却不知他那无声的诡异步伐,在旁人眼中已成了十足的滑稽戏码。
旁边几名打坐的修士,本就是存了侥幸的心思,在此装模作样,只盼能走了大运,得到那位筑基前辈的一两句指点,倒也没谁真的认真修行。
此刻见钱隆这般举动,几人互望几眼,脸上顿时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诮之色。
“啧,我还当修炼什么不得了的功法,原来是凡人武功那套把戏?”
“修仙之人不练法术,搞这花架子作甚!”
“明日擂台上最好能让我碰上此人。”
哄笑声未落,一直闭目养神的宋师叔忽然睁眼,目光向这边看来。
“有点意思。”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钱隆面前。
钱隆察觉到此人靠近,立刻收势,挥手撤去了隔音罩,抱拳一礼:“见过前辈。”
宋师叔摆了摆手,目光在钱隆身上细细打量,尤其在方才演练步法的双腿和运指的手臂上停留良久,抚掌大笑:
“妙极!当真妙极!
没想到今日在这天雾台,还能见到如你这般钻研凡俗武技的修仙者,哈哈哈!”
“小友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我镜州宋家,祖上便是以武入道,走的正是这‘武法双修’的路子!
你这套步法剑术,看似朴拙,实则暗合伪装刺杀之理,当真不错。好!很好!”
以武入道?宋家?
钱隆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一人。
莫非眼前这位豪爽的筑基执事,就是那李化元座下的四弟子宋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