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钱隆手下动作愈发顺畅。
不过片刻,燕铃身上那些小物件便被他摸了个遍。
“不许再拿我身上的东西!”燕铃气鼓鼓地说道
“只是试试《妙手空偷》的技法罢了,不是都还给你了?”钱隆轻笑,“把头发扎起来,我便不作弄你了。”
“这发型我想留许久了呢,以前家中人不许,现在好不容易离开家里,你也来管我。
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燕铃到底还是没把头发扎上。
钱隆无奈,只能任她的头发打在自己脸上,随后晃了晃手中书卷,“这吴九指确是个人材,你要不要也看看?”
“哼,区区凡俗偷技有何可看?”燕铃别过脸去,“那吴九指本人在太南小会时,连我一根发带都没得手过。”
“哦?”钱隆挑眉,“那我为何能屡屡得手?”
“你……”燕铃耳根微红,“还不是你总用些旁门左道分散人家注意!”
一日后。
双首鹜载着二人穿过重重云雾,抵达天雾台。
此地地形十分开阔,数十座风格不同的擂台分布其中。
与太南小会初期的松散不同,升仙大会一开始便已有了不少高手。
但这些高手主要聚拢在掩月宗和灵兽山的擂台附近,两家有几个擂台已经开始比斗了。
其馀几家倒显得人少了一些,擂台空空,若要正式开始,恐怕还要几日之后。
掩月宗作为七派之首,眼下自是最受热捧。
台上打斗激烈,各色法器灵光闪闪。
台下报名热闹,诸多人头蹿动不止。
“下一位。”掩月宗的执事头也不抬。
一名身材魁悟的汉子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几分自信:
“在下炼气十二层,特来报名。”
执事抬眼一瞥,眉头微皱:
“不合格,去灵兽山那边试试吧。”
汉子一愣,急道:
“我可是炼气十二层圆满!离炼气十三层只差临门一脚!”
“修为确实不低,只是我掩月宗除了内核传承,多数功法需男女合修方能精进。
以道友这般……奇特的相貌,入门后怕是寻不到道侣,反倒眈误修行。”
那汉子张了张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只得离去了。
“走啦,怎么?看到掩月宗的仙子就走不动路了?”
燕铃轻轻拽了拽钱隆的衣袖,“你报名掩月宗一点机会都不会有的,别看了,快走吧。”
“我只是好奇,”钱隆收回目光,嘴角微扬,
“若掩月宗真靠男女合修提升修为,那他们宗门夜里岂不是……”
“胡思乱想些什么!”
燕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里的升仙大会不过是给掩月宗门里自身条件太差的修仙世家子弟张罗道侣罢了。
可不代表掩月宗所有人都修行合修功法,就比如我这种燕家子弟,如果添加掩月宗就不会学。
掩月宗虽脱胎于合欢宗,存有些许合修传承,但千年来自立门户,早已兼容百家。
听家里人说,他们的南宫祖师,天生便自带功法,何须倚仗合修之法?
还有我家如嫣少主日后若入此门,也断不会修习那等功法的。”
“南宫婉?”钱隆若有所思。
燕铃急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
“你小声些!结丹老祖的名讳也是能随便喊的?”
她赶忙推着钱隆离开了这里。
来到灵兽山的擂台前。
越国七派中,除却独占鳌头的掩月宗,馀下六派实力在伯仲之间,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大差不差。
但若真要细究个高下,灵兽山也能算得上略胜半筹。
毕竟他们还有个护山灵兽,门下各家族也豢养了不少护族灵兽。
妖兽寿元绵长,这些代代相传的灵兽便成了活着的传承,足以让嫡系子弟在修行路上占尽先机。
虽无化形大妖坐镇,在元婴层面不过多添几分斗法手段。
但对寻常弟子而言,能在炼气筑基时多几只灵兽相助,已是天大的优势。
此刻擂台前人头攒动。
一部分是被掩月宗以‘容貌不佳’为由刷下的修士,一部分是真的主修御兽功法的修士。
台上,一只碧眼蟾蜍正与铁背螳螂缠斗。
对战的两个修士则躲在自己的妖兽后面。
螳螂双刀翻飞,在阳光下折射出森森寒光。
蟾蜍长舌如鞭,每次弹出都带着破空之声。
两头灵兽进退有据,显然都经过精心训练。
但不一会儿,胜负天平开始出现倾斜。
铁背螳螂凭借敏捷身法已占尽上风,将碧眼蟾蜍逼至擂台一角。
蟾蜍的行动似乎愈发迟缓,只能依靠坚韧的表皮硬抗螳螂的劈砍,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它甚至因为紧张而从皮肤腺体渗出的少量黏液,溅落在擂台上,看得让人觉得颇为恶心。
“打得好!”
燕铃看得眉开眼笑,忍不住拍手称赞。
她本就养着双首鹜,对驭兽之道颇有兴趣,此刻见猎心喜,眼睛都亮了几分。
钱隆却兴致缺缺。看着台上蛤蟆蹦跳、螳螂挥刀的景象,只觉毫无仙家气度。
再瞥见远处灵兽山执事身披兽皮的模样,更是腹诽:
“都修仙了还穿一身兽皮,我当初穿越刚来此界在山里当野人时就穿这个,现在修了仙还穿,岂不是白修了?”
“原来灵兽山这么有意思!”燕铃扯了扯钱隆衣袖,
“要不是得去找那姓陆的麻烦,我真想报名跟他们切磋切磋。”
钱隆这次推着她往外走:
“我可想象不出你穿兽皮的样子。快走吧。”
“哎,再看一会儿嘛,”燕铃不情愿地挪着步子,“多有意思啊。”
这时,一位少女见二人气度不凡,缓步走近。
“二位可要下注?赌碧眼蟾蜍与铁背螳螂谁胜。”
这少女容貌清秀,神情却有些腼典,话说得生涩,象是硬着头皮招揽生意。
可她模样真诚,不似奸猾之辈,叫人初见便生两分好感。
“怎么个赌法?”燕铃来了兴致。
“眼下碧眼蟾蜍赔率是一赔五;
如果下注铁背螳螂,赢了也能赚一成,虽然不多,但是更稳妥。”
“不赌。”钱隆摇头,
“道友你也是炼气修为,不要和我说,你能撺弄出这么一个赌局。”
那少女急忙压低声音:
“这赌局是七派筑基管事联手设的,我们炼气修士哪敢私开盘口?
那可是大罪,要罚没灵石,逐出天雾台的。”
她取出一面令牌,又道:
“我见二位象是世家子弟,还以为早知道这规矩。”
燕铃瞧了令牌一眼,对钱隆点头:
“确有此事。
天雾台地处岚州,七派中有些离得远,筑基管事大老远跑来,自然要赚些灵石。
他们会从中抽水,总之他们稳赚不赔。”
“你没穿灵兽山服饰,怎会来做这个?”钱隆仍有疑虑。
少女微微一笑,语出坦诚,
“道友说笑了。
或许是那些筑基前辈看我面善,才让我帮忙招揽客人。
说是若做得好,等我上擂台时,可安排弱些的对手。
小女名叫菡芸芝,若是我骗了道友,你们大可事后寻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