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仙师!”
孙二狗一溜小跑冲进院子。
他一见到钱隆,直接一个滑跪扑到跟前。
把钱隆倒在地上的酒水擦了个干净。
算是让丁飞一口也没有喝到。
他哭丧着脸道:
“今日撞上个不长眼的外乡黑小子!
小的本想帮他搬货,赚点银子孝敬您老。
谁知那厮非但不领情,还动手打杀了我二十多个弟兄!
更可恨的是,他、他还口出狂言,辱骂您啊!
这口气您可不能不出啊!”
“哦?”钱隆眉梢微挑,
“他是如何骂我的?你且原原本本说与我听。”
“呃……这个……”
孙二狗顿时语塞,眼珠乱转,支吾道:
“啊对!
那黑炭头自称是独霸山庄流落在外的长老!
定是来找您寻仇的!
他黑得象块炭,身边还跟着个戴面具的巨汉,凶悍无比,几下就放倒二十多人,简直是个活阎王!”
黑得象炭?
戴面具的巨汉?
钱隆心下一动。
莫非是韩立与曲魂到了?
“仙师,这黑厮绝对是小人这辈子见过最歹毒的前三名!
他还逼我吞了毒药,说不定期拿解药就得肠穿肚烂!
这哪是打我的屁股,分明就是打仙师您的脸啊。
只求您替我解毒,往后我这条贱命就是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呵,”钱隆轻笑一声,
“我要你何用?不过你说那人,我倒是猜到几分。
想要解药不难,明日你设法将他引至墨府。
记住,不可提及我,更不可让他知晓我的存在。”
“你就说明日墨府大婚,暖阳宝玉作为嫁妆会送给吴剑鸣。”
“明白!小的明白!小的定把他骗来见您!”孙二狗连连磕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孙二狗离去后,钱隆缓缓放下酒杯,心中已有计较。
眼下他虽身怀灵石,却苦于不知坊市所在。
太南小会还未开,燕翎堡亦不可再回。
想要获取丹药,最快的门路,便落在韩立身上。
从韩立手中取得丹药,无非两条路。
下策是强抢。
此为不得已之举。
韩立修为恐已至炼气八九层,更有曲魂相助,钱隆并无必胜把握。
且争斗动静太大,升仙大会在即,岚州修士云集,极易引来旁人觊觎,徒增变量。
上策是交易。
但必须占据主动,方能以最小代价换得最大利益。
墨府无疑是交易的最佳地点。
韩立此人,看似谨小慎微,不近女色,实则不过是因道心压抑,将诸多欲念深藏心底。
一旦修为有成,便会暴露本性。
杀人放火厉飞雨,偷捏葡萄韩天尊。
墨家三女在此,他或多或少会投鼠忌器。
然而,韩立性子谨慎多疑,绝不可能轻信孙二狗一面之词。
来此之前,他定会在墨府周边暗中查探。
若让他发现孙二狗所言不实,必生疑虑,届时恐怕会隐匿暗处,迟迟不肯现身。
韩立又不用参加升仙大会,对他来说,时间充裕,大可慢慢周旋。
但钱隆却拖不起!
他需在升仙大会前突破至炼气七层,时间紧迫。
“必须让韩立明日便至墨府!”
“看我不掏空他的丹药库存!”
钱隆当即寻到主事的严氏,开门见山道:
“严师母,明日之后,我可为你墨家寻一位忠心不二、且实力足以震慑各方的高手,作为长期倚仗。
作为交换,需请你助我散布一个消息。”
钱隆既以“墨居仁弟子”的身份自居,严氏自然乐得顺水推舟,绝不会不识趣地去索要什么信物凭证。
她巴不得这位仙师能长留墨府。
这些时日观察下来,她发现钱隆此人深居简出,心思单纯,除了一日三餐外,几乎从不踏出静室半步,终日只是闭关苦修。
如此一位修为高深却无意俗务的仙师,若能坐镇府中,严氏怎会拆穿。
“哦?难道是你那日说的夫君的关门弟子?”严氏目光微动,有些意动。
如今的墨府尤如稚子怀金,行于闹市,钱隆又早晚会走,墨府太需要顶尖战力作为底牌了。
“没错,只是墨师为人枭雄,对我们这些弟子动辄炼傀夺舍,我那师弟谨慎不敢轻易前来。
不过他也和我一样中过墨师的魔银手。
所以您只需对外放出风声。
便说明日墨府将与吴剑鸣联姻,并以家传之宝‘暖阳宝玉’作为嫁妆,届时当众赠予吴剑鸣。他自然会来。”
钱隆语气笃定,“我这师弟是个忠厚人,足以保墨家安稳。”
严氏沉吟片刻。
她虽不知钱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墨府如今确实急需强援。
若能以此消息换来一位可靠的高手,这交易倒也划算。
“好!此事我可以去办。”
“不过,既然要做戏,那便要做全套。”
严氏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眼下吴剑鸣已死,明日大婚,总得有个新郎官来扮这出戏。依我看,此人选……您来扮如何?”
“打住!”钱隆立刻抬手制止,眉头微皱,“墨府上下男丁众多,何须找我?”
“若不愿配合,那我只怕……爱莫能助了。”
严氏轻叹一声,
“新婚之日,新郎官可不比新娘子,可没有盖头遮掩。
府中看家护院的皆是粗莽汉子,若让他们扮作玉珠的夫婿,怕是无人会信。
论相貌气度,唯有仙师您最为合适。
正好你又与那吴剑鸣相象,大婚之日反正也是浓妆,稍作修饰,旁人定难分辨。”
“师母还真是好算计,但你可要给墨玉珠做好心理准备,别让她以为是假戏真做了就好。”
严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面上却露出温和笑意,应声道:
“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走出房门,脸上的笑意瞬间转为狡猾。
哼,修仙者又如何?
终究是个年轻人。
和老娘斗。
还是嫩了点。
若你口中那位‘师弟’届时未能现身……
这场戏,就只能是弄假成真了。
…………
第二日清晨。
韩立听孙二狗禀报,说墨府今日大婚,并将以暖阳宝玉作为嫁妆赠予吴剑鸣,当即决定前往一探。
然而,当他来到墨府所在的南陵街时,脚步却不由得慢了下来。
望着远处张灯结彩的府门,他眉头微蹙,心中疑窦丛生:
不对劲。
怎会如此之巧?
我昨日方至嘉元城,今日墨府便要大婚?
莫非……我的行踪已然暴露?
他并未急于上前,而是身形一转,悄然拐进了街对面一家颇为热闹的酒楼。
他选了二楼一个临窗的僻静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清酒,几碟小菜,看似自斟自饮,目光却不时扫过窗外墨府的动静,耳力更是运至极致,捕捉着大堂内食客们的闲谈。
“小二,添壶酒。”
韩立招手唤来伙计,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看对面墨府张灯结彩,可是有什么喜事?”
那伙计正忙得脚不沾地,闻言立刻堆起满脸笑容,热情回道:
“客官您是刚来嘉元城吧?
今日可是墨家大小姐墨玉珠出阁的大喜日子!
我们这酒楼,连同整条南陵街上有头有脸的馆子,这三天的酒水全由墨府包了!
您瞧这满堂的宾客,多是沾喜气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