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厂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何雨柱气冲冲地走来,正好碰上杨厂长的秘书。
秘书一看见他,就感觉头皮发麻,但还是不得不拦了一下:
“何雨柱同志,你又来干什么?杨厂长正在忙。”
“我找杨厂长有重要情况反映!”
何雨柱梗着脖子,声音很大,试图引起里面杨厂长的注意:
“是关于陆远的!那家伙在第三食堂无法无天,拉帮结派,打压异己,简直是一手遮天!他……”
“何雨柱同志!”
秘书无奈地打断他,用一种近乎公式化的语气重复着说了无数遍的话:
“陆远同志,他去过钓鱼台,为国宴服务过,这是经过组织考察和认可的。”
“我……”何雨柱被噎了一下,继续道:“他滥用职权!排挤老同志!”
秘书:“他去过钓鱼台。”
何雨柱:“他工作态度散漫!整天在厨房聊闲天!”
秘书:“他去过钓鱼台。”
何雨柱涨红了脸,几乎是在咆哮:
“你能不能别说他去过钓鱼台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杨厂长皱着眉头走了出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了。
何雨柱象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
“杨厂长!我可算见到您了!我跟您说,那陆远他……”
“行了行了,柱子!”
杨厂长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祭出了终极法宝:
“你别说了。陆远同志呢,他去过钓鱼台,这说明他的厨艺和政治觉悟都是过硬的。食堂的工作交给他,我和厂里的其他领导都是放心的。”
何雨柱仿佛被一道无形闪电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张着嘴,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又是钓鱼台!
这三个字就象一座大山,压得他所有的告状和抱怨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看着杨厂长那不容置疑的表情,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他颓然地低下头,有气无力地道:
“我……我知道了……我回去上班了……”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杨厂长似乎又有些不忍,开口叫住了他:
“柱子,你等等。”
何雨柱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
“杨厂长,您……”
杨厂长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
“柱子啊,如果你觉得在第三食堂,和陆远同志搭档不太愉快,工作上有压力的话……我可以考虑,把你调到第五食堂去担任主厨。你看怎么样?”
第五食堂,那是专门给厂里劳动强度最大的搬运工、装卸工们提供伙食的地方。
那里的工友性子更直,火气更旺,饭量也更大。
何雨柱要是敢在第五食堂玩颠勺克扣那套,估计就不是挨骂,而是直接挨揍了,脑浆子都能给他打出来。
何雨柱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然后碎裂。
他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
“那……那我还是在第三食堂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背影狼狈不堪。
看着何雨柱消失在走廊尽头,杨厂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秘书吩咐道:
“记住了,下次他再来,就这么跟他说。”
秘书强忍着笑意,躬敬地点头:
“明白了,杨厂长。”
下班的铃声如同沉闷的号角,在轧钢厂上空洪亮地回荡。
早已疲惫不堪的工人们如同开闸的洪水,从各个车间和厂房中涌出,拖着沉重的步伐,导入回家的洪流。
往常这个时候,何雨柱早就拎着那个标志性的铝制饭盒,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但今天,他却不得不留在最后,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憋屈。
原因无他,新任食堂班长陆远,今天特意点名让他负责收尾工作。
所谓的收尾,就是清理厨房卫生,检查门窗,以及最关键的封好那几口巨大的灶火。
可别小看封火这活儿。
轧钢厂食堂用的是传统大灶,一旦彻底熄火,想要重新点燃,不仅费时费力,需要大量的引火物和煤炭,还很容易眈误下一餐的开饭时间。
在眼下这个一切为生产让路的年代,延误工人吃饭,完全可以被定性为一起不大不小的生产事故,追究起责任来,谁都担待不起。
何雨柱虽然浑,外号傻柱,但在这种原则性关乎集体利益和安全的问题上,他还是有分寸的。
其他方面,比如颠勺、嘴臭、跟陆远顶牛,他或许还敢耍耍横,但在封火这种事上,他哪怕心里再不爽,也不敢有丝毫马虎,更不敢跟陆远玩什么心眼子。
因为他清楚,这事关全厂几千号人的吃饭问题,真出了纰漏,那可不是挨顿骂或者挨顿打就能了事的。
他磨磨蹭蹭地干完所有活儿,确认灶火已经用湿煤封得严严实实,这才拎起自己那个空空如也的饭盒,垂头丧气地离开食堂。
饭盒里原本应该有的剩菜,今天自然是泡汤了。
回到南锣鼓巷四合院,何雨柱刚迈进前院,早就等在月亮门附近的秦淮茹便如同闻到腥味的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柔弱和期盼的笑容,目光在何雨柱手里的饭盒上扫过,随即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其接了过去,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柱子,今天辛苦了吧?”
秦淮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关切。
何雨柱手里一空,下意识地想去拿回来,但看着秦淮茹那水汪汪的眼睛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想到贾家那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故作大方地摆摆手:
“嗨,没啥,不辛苦!”
秦淮茹用手掂量了一下饭盒,感觉比往常轻了不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
“那就好,你快回去歇着吧。”
说完,便转身扭着腰肢回了中院自家屋子。
何雨柱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空着手往中院走去。
正在前院摆弄他那几盆宝贝花草的阎埠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胶布缠着腿的眼镜,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傻柱,今儿个你这饭盒又没拿回来?在厂里吃了?”
何雨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挺起胸膛,努力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仿佛是说给全院人听的:
“啊?对啊!今天活儿多,饿得慌,就在食堂先吃了!吃得饱饱的!”
说完,他象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吃饱了,还故意拍了拍肚皮,然后昂首挺胸,迈着略显夸张的步子走进了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