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多少?!”
“一斤猪肉二十两银子?!”
皇太极心脏剧烈跳动,心中火气旺盛,忽觉一阵头晕。
他手中的筷子应声落地,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晃动,就快要坐不住了。
吴启朗连忙上前,扶住皇太极的手臂,适时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陛下,快喝点参茶补补吧。”
“您这段日子一批奏章就是四五个时辰,实在是太伤身子了。”
“陛下,您还是得注意龙体啊!”
听着吴启朗体贴的话语,皇太极却只觉得恶心。
抽回自己的手,皇太极接过参茶,低头慢饮。
这杯参茶,满满都是他熟悉的味道。
喝着参茶,他仿佛回到了清朝的盛京,颇是让他怀念。
但一想到尚膳监那离谱的要价,他的心情顿时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杯参茶,不会又是什么天价茶吧?
“这杯参茶味道不错,又得要多少银子啊?”
皇太极一边饮茶,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吴启朗一脸谄媚的笑:“皇上明鉴,这参茶用的是东北的百年老山参。”
“一根山参,就得要一百两银子呢!”
“什么?!”
“多少?!”
“一百两?!”
皇太极一口参茶呛在嘴里,猛地喷了出去,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着咳着,怒急攻心,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四周的太监和宫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一股脑地围了上来。
“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不好了!陛下晕倒了!”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
晕倒前的皇太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吴启朗,必须得杀!
他皇太极可不是那个,十几年都没出过皇宫的朱由检。
城外的物价,他比谁都清楚。
哪怕这是京城,这是皇宫,一枚鸽子蛋撑死了,不会超过二十文。
一整头猪,最多也不过十五两银子。
而一只东北山参,作为清朝的特产,哪怕是卖到明朝来,也绝不会超过五两银子一根。
由此算算,光是这大明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就不知道贪走了大明皇帝多少两银子。
至于吴启朗编的那些个故事,皇太极压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光凭一个故事,一个鸽子蛋就想卖他十两银子,一斤猪肉就要他二十两银子,一根山参就要他一百两银子?
做梦!
这个吴启朗,必须得死!
让皇太极感到愤怒的,不单单只是大明皇宫内这高到离谱的物价。
而是宫内的这些太监宫女们,简直是在把他当傻子骗!
更恐怖的是,宫中这么多宫女太监,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他吐露实情!
皇太极越发觉得,这大明的皇宫里,有一种他看不见的利益网,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皇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偌大一个皇宫,竟然没有一个他能完全信任的人。
这种巨大的恐慌,才是让皇太极怒急攻心,以致晕倒的真正原因。
……
盛京皇宫。
清宁宫。
朱由检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清制龙袍。
他站在铜镜前,有些嫌弃地拉拉扯扯。
这龙袍的样子,简直丑到爆炸。
这龙袍还是皇太极在创建清朝之初,令人特意制作的。
在保留了满族服饰中的马蹄袖,长袍马褂等特点外,又借鉴了汉服的补服制度和各种纹饰。
最后在袍服形制上,又缝合了蒙古袍的特点,多用皮毛加以点缀。
清朝的制服,就是一个缝合了三族服饰特点的融合产物。
对习惯了华丽精致的汉服的朱由检来说,这丑陋的清朝服饰,还真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朱由检一想到这样丑的龙袍,也要花费数千两银子来制作时,更是感到痛心疾首。
摸着这样上好的绸缎,精致的纹饰,朱由检就觉得可惜。
样子丑是丑,但做工确实是精致。
他在明朝的时候,都舍不得给自己搞一身新的龙袍,清朝却把这新龙袍做的这样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这身龙袍,要花多少银子啊?”
朱由检随口问道。
和禧站在旁边,谄媚地笑道:“回皇上,这身龙袍一共花了三百八十两银子。”
“哦,三百八十两银子……”
“什么?!”
“多少?!”
“三百八十两银子?!”
最开始朱由检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意识到如此精致的龙袍,竟然只要三百八十两银子,而不是三千八百两银子时,天都塌了!
朱由检转过身盯着和禧,眼睛大的象是要瞪出来。
和禧和周边的宫女,心情都有些忐忑,以为朱由检是因为这昂贵的造价而感到惊怒。
和禧吓得跪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先磕了两个头。
“皇上息怒啊,这身龙袍,确实是三百八十两啊!”
“这料子是上好的苏州云锦,上面的纹饰也是宫内针功最好的五十个绣娘,足足绣了三个月才制成的。”
“这三百八十两,奴才确实没有多报啊!”
朱由检惊呆了!
原来一件上好的龙袍,只需要三百八十两银子吗?!
那他之前花八千两银子做的龙袍,算什么?!
那他因为心疼银子,舍不得制作新的龙袍,选择在龙袍上面打补丁,这又算什么?!
那他光在龙袍上面打几个补丁,就花了一百两银子,又算得上什么?!
朱由检在震惊之后,紧随其来的,便是出离的愤怒。
是他在大明皇宫中,被那些宫女太监骗了这么多年的愤怒!
宫内那群太监宫女,都该死!都该死啊!
眼见着朱由检脸上的怒意越来越重,和禧和殿内其他宫女太监,纷纷害怕地磕头求饶。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皇上,微臣的报价句句属实,断不敢虚报一点数额啊!”
朱由检心里的怒气慢慢散去,最后变成无奈一笑。
那些在大明宫中被蒙骗的日子,都过去了。
他现在宫内的太监宫女,可没人敢蒙骗他。
“你虚没虚报,朕心里清楚,朕不是在生你们的气。”
“都起来吧,传膳。”
朱由检笑着摆了摆手,来到桌前坐定。